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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與晴青與晴
張鰻魚

01

天子賜婚。

將柳家嫡女柳青賜給三皇子秦淮野,庶女柳晴指給了言成侯世子言赫。

三皇子秦淮野戰功卓著,潔身自好,很早就被封為了安政王。

言成侯世子言赫卻是盛京城內有名的風流紈絝,妾室成群。

而我,就是即將嫁給言赫的柳家庶女,柳晴。

我心如死灰,一心求死。

洞房花燭夜,我知來人不是言赫,卻假裝不識,與之共度良宵。

我與奸夫被捉奸在床,未曾想這個奸夫絲毫不慌,翻了個身,將我摟進懷裏擋得嚴嚴實實。

他抬眼看向床邊氣急敗壞的言赫,漫不經心地道:「本王走錯洞房了,不如......本王用柳家嫡女與你交換這庶女可好?」

1

天子賜婚,不得不從。

言成侯府地位顯貴,言赫不願娶一個侍郎的庶女為世子妃,門不當,戶不對。

還未成婚便幾次三番對我進行貶低折辱。

「一個卑賤的庶女,你真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才能攀上我言成侯府。也罷,看你也算有幾分姿色,進門後就好好伺候我和我的愛妾們吧。」

他不願娶,我又何曾想嫁?

可皇命難違。

洞房花燭夜,我一身喜袍端坐在床榻邊,蓋頭下是我心如死灰的臉。

門口的丫鬟在竊竊私語。

「今日世子大婚,新婚夜,世子竟然去了趙姨娘那裏。」

「一個庶女而已,怎配做我們世子妃,往後可有的是獨守空房的日子。」

「荷錦,你小聲點。」

「怕什麼,我可是趙姨娘房裏的丫鬟,我們家主子可是世子最寵愛的。明早,世子妃還得去我們姨娘院裏伺候世子起床呢。」

她們交談的聲音不大,卻依舊穿過門板入了我的耳。

我攥著手中的匕首,開開合合,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

往後的日子仿佛一眼就能看到盡頭。

被踐踏入塵埃,忍辱苟活。

這樣的日子我不想過。

這世子妃的位置,我不要也罷。

2

我正欲掀了蓋頭,低頭透過蓋頭下的縫隙突然看到一雙黑色的鞋子緩緩靠近。

來人腳步極輕,以至於到了近前我才發現。

黑色鞋子上方垂著金紋喜袍。

我不知曉來人是誰,可我知道,這人絕不是言赫。

我凝著氣,出聲詢問:「是誰?」

男人未言,纖長的手指探入蓋頭下緩緩抬起。

蓋頭被揭下,沒了遮擋,我看清了男人的全貌。

精致的墨玉發冠將一頭黑發高高地束在腦後,眉目明朗,麵如冠玉。

透著股清冷矜貴的氣質。

他周身的氣壓很低,一身喜慶的金紋紅袍也壓不住他身上濃烈的戾氣。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男人在看到我的麵容後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

他垂眸睨著我,嗓音低沉,回答了我剛剛的話。

言語輕浮。

「自然是你的相公。」

相公?

言赫曾幾次當街羞辱於我,他長什麼樣子,我自然再清楚不過。

夜闖閨閣,明明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登徒子。

我突然想到什麼,抬頭,迎上他有些灼人的目光,語氣平靜:「你說是,那便是吧。」

死之前送言赫一頂綠帽子,想想也是很不錯。

最好......鬧得人盡皆知。

讓這言成侯府成為全盛京城的笑話。

來報他幾次三番當街羞辱我的仇怨。

男人俯身,蹲在我麵前,他聲音很輕,夾雜著一絲我不懂的情緒。

他問我:「這府中鶯燕美妾成群,你可覺得傷心委屈?」

老實說,我並不覺得傷心。

可委屈......又有何用呢。

世人皆說言成侯府是高門大戶,權貴之地,是門好姻緣,是我高攀了。

可為何這樣好的言成侯府盛京中的世家小姐全都如避蛇蠍呢。

虛偽奉承的假話誰都會說。

明知是火坑,又有誰會主動往裏跳呢。

我沒回答,隻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端來喜桌上的合巹酒遞到我麵前。

四目交彙,我靜靜地看著他,遲遲未動,氣氛有一瞬的僵持。

我不明白。

登徒子而已,還真演起言成侯世子來了?

不過想想也罷,我既已決定解脫,就當是圓滿了今夜的洞房花燭夜吧。

我歎了口氣,接過酒杯和他交腕共飲而下。

他嘴角噙著笑,收起酒杯,滿意地湊到近前。

「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豈能浪費。」

他一邊說一邊坐到我身側,一根根替我拿下頭上的簪花,動作輕柔。

我沒反抗,側頭看他。

紅燭搖曳,眼前的男人皮相是極好的,逆著燭光,竟讓我死寂的心有了一絲的悸動。

我想,讓盛京城內的世家小姐們爭相獻媚,魂牽夢繞的安政王殿下秦淮野,皮相也應不過如此了吧。

誰又能想到,這等好姻緣會落到一個四品侍郎府嫡小姐身上。

同是侍郎府的小姐,這下場可謂是截然不同。

許是感受到了我的視線,他抬眼,唇角的笑意逐漸加深。

「蓋頭也揭了,合巹酒也喝了,叫聲相公聽聽?」

他離我很近,溫熱的呼吸時不時拂過我的耳畔,擾起發絲,酥酥癢癢的。

我依舊閉口不答。

低垂著眼眸,輕呼了口氣,不知怎的,心中竟隱隱打起了退堂鼓。

我不接話,他似乎也不生氣。

他湊近我,有些粗糲的手指擦過我的臉頰,在我耳邊低語:「至於拜堂禮和聘禮......」

「你信我,我一定補給你最好的。」

他的聲音似磨了沙一般在我耳邊嗡動。

下一刻,我突然失去了重心,沒了著力點。

他環住我的腰,將我帶到床榻裏,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下意識將手抵在他貼近的身體上。

觸感堅實,溫度異常,燙得我有一瞬的失神。

「你想報複他?」

他低沉的聲音回蕩在我耳邊,滾燙的大手落在我腰間,試探性地向上移動。

他聲音不大,卻如一聲驚雷炸響在我腦海裏。

他說的他,是言赫。

他漫不經心地戳破我麵上的偽裝。

將我與他廝混偷情的事情擺在了明麵上。

咚咚的心跳聲回蕩在我們之間,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

我心中卻有憤怒和怨氣,更多的是不甘。

我本可直接一死了之,報複他確實一時興起,但這樣的報複方式......

理智慢慢回升,我此刻想要退縮叫停的心到達了頂峰。

許是沒了偽裝橫在麵上,我不敢直視他,他貼得很近,這張臉和這具身體,撩撥得我心亂如麻。

我按住他逐漸向上的手,試圖結束這場荒唐的鬧劇。

「對不起,我確實動了利用你的心思,住手吧,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你今夜來過。」

「住手?合巹酒都喝了,寶貝兒......這會兒可沒有住手的道理。」

他說這話時,尾音帶著婉轉的輕顫,充滿著誘惑。

我臉紅的厲害,慌張的移開視線。

「我再怎麼說也是世子妃,若被發現,我本就一心求死,自然無懼,可你......」

話未說完,一個帶著不滿的吻落下。

柔軟相接,霸道逐漸轉為溫柔的纏綿。

我的身體軟得沒了力氣,整個人都被他禁錮在懷裏。

「你想死?我可沒同意。」

他的身體很燙,貼近時,很溫暖。

情愫流轉,細密的吻一個接一個地落在我身上。

似有電流一般,激起了我身體的每一根神經。

將我的防線徹底擊潰。

情至深處。

我恍惚間聽到他呢喃的低語。

「柳晴,你是本王的。」

反反複複。

縈繞在我耳邊。

3

夜色加深,我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隨即而來的是重重的叩門聲。

「柳晴!你個不要臉的蕩婦,快開門!」

「來人啊,把門給本世子撞開!」

趙姨娘聲音嬌軟:「世子,您別動氣,再氣壞了身子。」

我被門外的聲音驚醒,欲起身,卻被一雙大手按住了。

我側頭,男人躺在床榻外側,單手撐著頭,好看的眉眼間流露著絲絲饜足。

不知何時他穿上了裏衣,隔著被子將我按在他懷裏。

都火燒眉毛了,這男人竟然如此淡定?

我蹙眉提醒他:「門外的人可是言成侯世子言赫。」

他點點頭,用被子將我裹得嚴嚴實實,麵上絲毫不見慌亂。

「我知道。」

知道?

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為什麼守衛森嚴的言成侯府會出現登徒子。

為什麼事發後言赫和趙姨娘趕來得如此之快。

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此刻如此鎮定自若。

原來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我想去拿枕頭下的匕首,可被禁錮得太緊,怎麼也掙脫不出。

我咬牙怒視著他:「是誰指使你來的?言赫還是趙如意?」

「我自由慣了,向來隻憑本心行動。」

他低頭,啄了下我緊蹙的眉頭。

「乖,別亂動,小心被子開了,我可不想你被人看去半點。」

反應過來後,我才發現被子裏的我未著裏衣,立馬安靜了下來。

話音剛落,精致的木門應聲被撞開,一群人蜂擁而入。

男人背對著門口,依舊單手撐著頭,另一手將我緊緊攬在懷裏,用身體將我擋住。

言赫大步而來,在看見床榻上確實躺著一個男人後徹底暴怒。

「好哇!你個賤人,當真是背著本世子與這野男人在此苟合,看著一副清高淡雅的模樣,沒想到竟是個勾欄蕩婦。」

「剛嫁進來就如此急不可耐,敢給本世子戴綠帽子,我一定要告到聖上麵前,處死你這個賤人!」

「還有你這個奸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偷到我言成侯府來了,還不快給本世子從床上滾下來!」

趙如意玉手輕拍著言赫的背,嘴上讓言赫別動怒,暗地裏卻在掩麵偷笑。

她身後站著的丫鬟皆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我透過麵前男人的脖頸縫隙,將這一切看在眼中。

想必這男人是趙如意找來的。

新婚夜她勾著言赫,找人來毀我清白,又大張旗鼓地帶人來捉奸。

我倒是沒想到,這趙如意竟是這般容不下我,一刻也等不得。

男人向後轉頭,露出半張臉,漫不經心地看著床榻邊氣急敗壞的言赫。

「言世子,你說誰是野男人,誰是奸夫?」

「當然是說......」

在對上男人冰冷的眸子後,言赫的聲音戛然而止。

臉上的憤怒被驚詫慌亂取而代之。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床榻上的男人,開口時氣勢弱了很多。

「安......安政王殿下,您怎麼在這兒?」

安政王抬眼看向床邊氣急敗壞的言赫,漫不經心地道:「本王走錯洞房了,不如......本王用柳家嫡女與你交換這庶女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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