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
電閃雷鳴。
周敏被這一道道驚雷嚇得往我懷裏縮。
我一隻手被她枕在頭下,另一隻手卻始終揚著,不敢放下。
“老公,你怎麼了?你怎麼不抱我呢?”
她仰起頭。
黑夜裏劃過一道閃電。
漆黑的屋子有了一瞬間的亮堂。
我清晰的看清了懷裏的老婆,她臉上都是泥土,一顆眼珠從眼眶當中爆了出來,半掛在臉上,血紅的窟窿看著觸目驚心,那張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啊——”
我驚叫起來。
拿起手機一下跳下了床。
手忙腳亂中,我連忙伸手去按床頭的燈,都說鬼怕亮光,開燈了就沒事了。
“啪嗒。”
我明明按下了開關,可整個房間卻依然陷於一片黑暗之中,適時,我手機突然亮了起來,是業主群裏物業發的一條消息。
時間為淩晨十二點。
【尊敬的業主,住戶:
您好!
接供電局通知:因台風來襲,線路遭到破壞,春曉小區內將會出現停電現象,待暴雨過去,會安排專業人員進行搶修,恢複電力時間待定,望廣大業主,住戶互做好準備,給您的生活帶來不便之處,敬請見諒!若有任何疑問或谘詢,歡迎致電住戶服務中心:139......】
“老公,你在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周敏下了床,走到我身邊,踮起腳就要來看我的手機。
我渾身戰栗。
映著昏暗的手機光線,我能看到她臉上的五官擠作一團,因為鼻梁骨斷裂,她的鼻梁現在塌而扁平,她仰起頭對我微微一笑,頭也現出扭曲怪異的姿態。
見我沒反應,又對我撒嬌似的伸出了雙手。
“老公,你抱抱我,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你怎麼不願意抱我了呢?”
我倉皇後退。
她步步堅定的走向我,臉上的笑容,滲人恐怖。
她命真大。
那樣的情況我都沒能弄死她。
所以才讓她有機會再出現在我麵前,想到這裏,我挺直了背,強忍著心裏的恐懼,轉身往廚房奔去。
周敏不能活著。
她要是活著,我就不能和雲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算離婚,按照婚前協議寫的那些條件,我現在打拚下來的一半以上的身家都要歸周敏所有,為了我,為了雲芳,為了我和雲芳的孩子,周敏都必須得死。
我在黑暗之中摸索到了廚房裏的刀具。
在周敏踉蹌著朝我靠近的時候,借著窗外那不時劃過的閃電,我將菜刀準確的砍在了她白皙的脖頸之上。
炸雷接連響起,我一刀比一刀用勁,震耳欲聾的雷聲掩蓋住了我一下又一下看向周敏脖子的聲音。
“呼哧——呼哧——”
貪心占據了恐懼。
我身上再次被汗水浸濕,除了汗水之外,還有著腥臭的血水。
夜深。
周敏的腦袋被我砍掉了大半,隻有幾絲血肉相連,在我最後舉起菜刀將她頭完整剁下的時候,她那身體還又繼續抽搐了數下。
一切回歸平靜。
雨越下越大了。
可小區裏卻恢複了通電,窗外昏暗的路燈打在周敏的頭上,櫃台下麵的那張死氣沉沉的臉,嘴角弧度微微掀起,她竟然還在笑。
我隨便用一塊抹布將她的頭蓋住。
然後站起來,氣喘籲籲之際,我渾身也變得臭不可聞。
“老婆,你不要怪我。”
“你之前不是說這輩子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你現在死了,對我有天大的好處,你是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周敏的家世很好。
當初我與她結婚,受了不少她父母的幫助,也是因為如此,我才能在商業圈裏很快的站穩腳跟,周敏漂亮活潑,天真善良,卻也有著那些大小姐的驕縱脾氣,平時稍微有點不如意,她便要對我非打即罵,雖然每次都隻是做做樣子,可她經常不分場合,好幾次在我兄弟麵前都讓我下不來台。
以前我能忍,也可以肆無忌憚的包容她。
可後來她父母雙雙去世,那時我公司正值上市的時候,都是雲芳陪著我出差應酬,而她則躲在家裏,一躲就是兩三個月,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完全的變了一個人,甚至當著公司所有人的麵打了我兩耳光。
她罵我。
她說我無情無義。
她說她父母幫了我如此多,我卻連最後一程都不願送他們。
她說她恨我,她說她想殺了我,她說我這樣沒良心的人早晚有一天會得到報應。
那事鬧得很大。
從那天開始,每次我去上班,公司裏的那些部下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我也因此恨上了周敏。
她為什麼不能懂事一些?我在外麵打拚已經夠累了,她不能像雲芳一樣給我提供情緒價值與後續資金支持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在人前這麼抹黑我。
我這樣沒良心的人什麼時候遭報應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周敏很快就會有報應了。
殺周敏。
是蓄謀已久。
也是心血來潮提前為之。
那日,她做了一大桌菜,將我灌醉後查了我手機,然後理出了我公司的財務賬單,還調出了許多我相冊裏與不同女子尋歡作樂時拍的小視頻。
她瘋了。
之前她明明偽裝得那樣好,說她會慢慢改掉大小姐的脾氣,說她會學著怎麼做一個賢惠的好妻子,說她會理解我的不容易。
可那天,她將手機狠狠砸在我臉上。
“這就是你說的辛苦?”
“這就是你說的為了我們這個家日夜不分的應酬?”
“洪強,你真是好大的臉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啊?”
她哭喊著撲上來。
一開始我還好言好語的哄上她幾句,可她實在是糾纏個不停,我便煩躁的推了她一把。
這下她更是不得了了。
說我動手打她。
“你公司裏的賬單有問題,你們與員工簽訂陰陽合同,你與多名已婚婦女也保持著不正當的關係,你還秘密的轉移我們夫妻共同財產,洪強,你的這些東西我都留了證據,我會將它曝光出去,到時候我看你如何維持那表麵君子的形象。”
這女人,自從她父母過世之後,一直吃我的,喝我的,是我在養著她。
她不知道我壓力多大,應酬喝酒喝到胃穿孔。
多方壓力加持之下,她又忙於奔波她父母的葬禮,她沒有時間陪我,我總得找人解決我的生理需求吧?
我處處為她著想。
她不知感激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敢反過來威脅我。
再者,這些年我經過了無數的努力才使得公司順利上市,我可不能讓周敏這個女人毀了這一切。
我本來想晚一些再殺她的,是她自己活夠了,找死!
打開手機。
編輯了一條信息,選中數人,群發。
“一切都解決好了,記得對好口供。”
......
身上的血腥味混合著泥土的味道,讓我有些作嘔。
我曆來都是有些潔癖的人,隻要身上沾染了難聞的氣味,我必定是要洗幹淨才能睡得著。
簡單的將周敏的屍體處理了一下。
我便趕忙進了浴室。
開燈。
關門。
熱水。
洗澡。
花灑裏的水溫度正好,洗完熱水澡後我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眼皮也開始耷拉了。
反正我這裏住的是高檔小區,又是獨棟別墅,也不會有人來這裏拜訪,那屍體明天再處理也是一樣的。
今晚實在是太累了。
我換了一身睡衣之後躺在床上,眼皮剛合上沒多久。
窗外又是電閃雷鳴。
瓢潑大雨,驚雷陣陣。
“咚——咚——咚”
“噠——噠——噠”
一陣陣聲音夾雜著雷聲從廚房那邊傳來,我猛然驚醒,便見到臥室的門被人推開了,周敏的屍體拿著兩把菜刀站在門口,血腥詭異。
聲音在廚房那邊傳來。
“老公,你不是說喜歡喝骨頭湯嗎?我給你剃了大肉骨,正在火上熱著呢,你起來嘗一嘗好不好?”
我立馬驚坐而起。
麵色慘白。
臥室房門口的那具身體雙手都握著菜刀,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老公?老公,你怎麼不說話啊?”
頭和身體在兩個地方,可身體卻是配合著聲音有了想要往我這裏來的趨勢。
我冷汗連連,連忙道:“知道了,我現在就起來。”
聲音顫抖,牙關都在打架。
她是鬼。
她真的是鬼。
她都沒有頭了,卻還能行走自如,她為什麼不殺了我?她可以直接殺了我的。
聽到我的聲音。
廚房裏傳來了一聲輕笑。
“那你可不要賴床了哦。”
那具屍體轉過身,手握著兩把菜刀往外走去,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雙腿也軟得難以站立。
周敏做了四菜一湯。
那菜簡直慘不忍睹,還有些摻雜著黑色的不明血塊。
其實從半年前開始,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周敏便開始學做飯了,一開始她總是被燙傷,或者是被油濺得起泡,可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能燒出漂亮的四菜一湯了,每次她費盡心力的討好我,做好一桌飯菜的時候,隻要我輕輕誇她幾句,她就高興得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般雀躍無比。
“吃啊老公,這是家的味道,你不是最想要一個家了嗎?”
聲音從廚房傳來。
顯得詭異無比。
在那具身體的“注視”下,我不得不勉強自己拿起湯勺。
舀上一勺子湯,卻無論如何都喂不到嘴裏去。
手抖得讓我根本沒有辦法控製。
“啪——”
正在這時。
停電了。
我心下竟然閃過一絲逃脫的僥幸。
“停電了,看不到,我們就不吃飯了吧?”
我想,隻要熬到天亮,熬到天亮就好了。
而這時,屋裏開始亮起了昏黃的燈光,周敏不知道從那裏找來了三齒的釘耙燭燈具,上麵插著三根白色的蠟燭。
“老公,我們都好久沒吃燭光晚餐了呢。”
白色蠟燭油順著燭具流了下來。
熱燭油滴到了周敏握著刀叉的手上,她沒有任何反應。
“老公,這些都是我親自為你下廚做的,你可要全部都吃光光哦。”
她的身體不停逼近我。
刺鼻的惡臭味和血腥味讓我生理性的反胃。
她手裏的刀叉朝向我的身體。
她想殺我。
在我膽顫的時候,她的刀叉落在了我麵前的牛排上,她將牛排切成好幾小塊,還貼心的將它們擺成了愛心形狀。
“老公,你怕我嗎?”
“沒有。”我瘋狂搖頭。
這頓飯,我食不下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吞完那些臟東西的。
吃完飯。
周敏心情大好,她起身開始收拾餐具。
轉身的時候。
我雙股戰戰。
就算天亮了又怎麼樣?
天還會黑。
要是天黑了,她還是會出來。
難道我要永遠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嗎?
不要,我不要再做塵埃裏畏首畏尾的窮小子,我現在是洪總,是人上人,是許多人都想要巴結和成為的榜樣。
所以在周敏收拾廚具去廚房的時候。
我將那蠟燭燃盡後剩下的三齒燭台拿在了手上,摸索著走到周敏身後,三齒燭台是一殺人的利器,我將它刺入周敏身體的時候,她都來不及反應,就重重的倒了下去。
周敏被我再一次的“殺”死了。
可這次,我再也不敢大意。
她不是很厲害嗎?
她不是沒頭也能嚇唬我嗎?
那我把她剁成肉沫,她就再也威脅不了我。
我用燭台將周敏殺死之後,從牆上取了地下室的鑰匙,打著電筒從裏麵搬出了碎肉機。
碎肉機啟動需要強大的電力,地下室裏正好有著發電機。
我將周敏剁成了碎塊,然後將她拖到了地下室裏,將鐵門關上之後,我便啟動機器,一塊一塊的將周敏的碎肉全部放了進去。
肉塊變為肉沫。
我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對著地上狠狠地淬了兩口,她以前總是嫌我這動作太市井氣,硬是逼著我改,處處束縛著我,這下好了,她變成一堆肉沫,一團血水了,她還能怎麼管我?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了地下室。
別墅的燈在這個時候又倏然的亮了起來。
五萬每平方的小區電力設施如此垃圾,等周敏這事了了,我一定要搬出這裏。
這一次。
許是我太累了。
我簡單的衝了個澡便趴在床上迅速的沉睡過去。
闔眼沒多久。
門外響起了“砰——砰——砰——”的敲門聲,敲門聲一聲比一聲大,哪怕我用枕頭捂著腦袋,那聲音也還是清晰的傳到了我的耳邊。
“陰魂不散!”
我狠狠咒罵了一句。
起身。
打開了門外監控,說實話,看門上監控的時候我心裏還是有些餘悸的。
直到那道門上出現了一張我熟悉的臉龐。
是雲芳。
雲芳是我的秘書,她剛大學畢業,黑色西裝,筆直的直筒裙將她曼妙的身體恰好遮住,她生得很是好看,又因為剛大學畢業,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清純的書卷氣。
她來我公司麵試的時候。
我在電梯裏見到了她。
從我站立的位置向下看,她那一抹雪白的酥,胸若隱若現,特意燙製的大波浪慵懶的垂在胸前。
她與周敏不一樣。
我與雲芳在一起辦公的時候。
她總是會用一種近乎崇拜的視線注視著我,無論我做什麼,她都有數不盡的讚美話。
雲芳很乖巧。
她以我為天,我可以站在高處俯視她,偶爾給她兩個甜棗她便會高興得找不到北。
嗯......
雲芳有點像幾年前的周敏。
卻又與她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我享受她的追捧,享受她的仰望,享受她將我當成神一樣的膜拜。
她漂亮,單純,我不過稍加引導,她便乖乖的爬上了我的床。
“洪總,您在嗎?”
偌大的別墅讓我心也有些空曠,有人陪著我,總比我一個人度過漫漫長夜的好。
想一想,與我的情人在這棟由周敏買下的別墅裏歡愉,那該是多麼讓人刺激興奮的事啊。
“在。”
我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雲芳走進別墅的時候,我在監控之下,看到了跟在雲芳身後的一張人臉,那是......周敏。
她仰起頭。
對著監控攝像頭甜甜一笑。
“老公,我回來了。”
我再想關上大門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