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廣州郊區,黃埔村。
6月的天,就跟蒸籠一樣,整個廣州像是被人架在火堆上。
傍晚,貨車司機羅樹標拖著麻袋上了屋頂閣樓。
劉美婷從廚房出來,看見丈夫急匆匆上樓的身影,搖著蒲扇喊:“剛回來,你去哪兒?”
羅樹標頓了頓,下意識用身體擋住麻袋,回劉美婷說:“我,我先上去放點工具。”
說完,他動作迅速的拎起麻袋轉身上了閣樓。
砰的一聲悶響。
閣樓的門被關死了。
屋子裏隱約彌漫出一股奇怪的臭味,劉美婷蹙眉,搖著蒲扇串門去了。
昏暗的閣樓裏,麻袋底下已經洇出了一灘猩紅的血跡......
血跡蔓延,一路染到了羅樹標的腳下。
地板上,留下了詭異的血腳印。
羅樹標滿臉警惕,他把頭貼在閣樓的門上。
確認劉美婷出門後,才鬆了一口氣。
羅樹標摁開了閣樓的白熾燈,有昏慘慘的光投射下來,一片斑駁。
落在拱起的麻袋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揭開麻袋口,一具新鮮雪白的女屍滾了出來。
羅樹標熟撚的拿了片肉的尖刀,就著昏慘慘的白熾燈,仔細的割下一塊雪白的皮膚。
他的眼睛通紅,紅血絲像是紅絲蟲一樣爬滿眼球,脖子上還有兩道淺淺的抓痕。
那是昨夜女人拚命掙紮留下的。
不過,羅樹標現在可不在意什麼抓痕,他一刀又一刀的劃破了雪白的女屍......取下他認為最完美的部分後,羅樹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
羅樹標捧著人皮,打開了閣樓裏的老衣櫃。
有惡臭味撲麵而來,昏慘慘的光照出衣櫃裏一排排玻璃罐。
每個玻璃罐子裏都泡著羅樹標精心收集的“寶貝”。
他熟練的打開幾個玻璃罐子,咚的一聲,器官沉在了渾濁的瓶底。
幾個月後,廣州市派出所裏一片沉重。
昨天,又有人報警稱在番禺郊區發現了一具被害女屍,屍體已經輕度腐敗。
警方趕到現場的時候,進行了詳細的現場勘察。通過勘察發現,死者是被人裝在麻袋裏拋屍,屍體除了輕度腐敗以外,還要部分器官缺失。
脖子上有明顯淤痕,死於機械性窒息。
拋屍現場有小四輪貨車的痕跡,裝屍體的麻袋和之前係列奸殺案的麻袋大小,形狀,甚至部分圖案都很相似。
屍體經法醫初步鑒定,發現死者除了被肢解和器官缺失以外,還在死後被多次性侵,也就是俗稱的奸|屍。
很明顯,這個案件和之前多起發現的女性被害案作案手法極其相似,很有可能是同一個犯罪嫌疑人所為,是係列奸殺案。
說起這個係列奸殺案,廣州警方就很是頭疼。
碎屍、奸|屍、器官缺失、十幾名被害死者......可廣州警方查來查去,愣是沒查到犯罪嫌疑人的蛛絲馬跡。
現在,又來一起。
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參與辦案的老刑警站在窗邊點了支煙,望著遠處陰沉的天沉默不語。
年輕一點的刑警看完死者現場資料照片後,氣得臉色鐵青,他摔了手上的資料,罵罵咧咧道:“又是殺人奸|屍案......”
“真見了鬼了!”
年輕刑警咬牙切齒跟老刑警吐槽說:“師傅,你算算從案發到現在,我們出動了多少警員,天天大半夜的在公路設哨卡,新窖鎮到番禺區,基本算是掘地三尺的找犯罪嫌疑人了,前後摸排了3000多個可疑人員,結果呢,一個都不是。凶手還特麼沒找出來。”
“受害者倒是又多了幾個。”
年輕刑警越想越氣,握緊拳頭朝著辦公桌砸了好幾下。
咚咚作響。
窗邊的老刑警欲言又止,手裏的煙燃到了盡頭。
開會的時候,幹警們進行了工作彙總:
第一:根據目前在廣州各區發現的女屍地點來看,案犯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死者都是渾身赤|裸,拋屍地點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隻有拋屍地點都極其偏僻。有些地方甚至連路都沒有通。不是非常熟悉地形的人不可能找到這些地方拋屍。
所以,警方推斷案犯應該是非常熟悉廣州,甚至應該是長期生活在廣州某郊區一帶。應該對廣州郊區進行重點的走訪排查。
第二:從案發現場的痕跡檢驗來看,多個拋屍現場都有疑似0.6噸小汽車輪胎留下的痕跡。所以警方推斷,凶犯應該是駕駛小貨車進行拋屍,並且拋屍時間多是夜間。應該繼續在郊區道路沿途設卡,攔截可疑車輛進行詢問盤查。
第三:目前多名死者身份無法確定,經廣州市人口失蹤庫比對,也沒有符合失蹤人口的死者。
所以,必須盡快突破死者身份,確認屍源。
彙總到這裏的時候,忽然有幹警提出說這段時間新增的被害女屍中,法醫勘驗發現受害者屍體似乎在死前與犯罪嫌疑人發生關係,無明顯掙紮痕跡。
另外,死者身上遺留的首飾經過勘驗後也確認了,都是假金首飾。
所以,他認為其中幾具受害女屍極有可能是做性服務的人員。
老刑警也很認同的這個說法。
深夜出沒、人口流動大、在生活裏很少使用真名、一般都是花名......所以,絕大部分性服務人員一旦被害或失蹤,都極少有人報警。
沒人報警,沒有真實的生活軌跡和姓名,死者身份自然也就難以追尋和確定。
所以,彙總報告的第四點是:根據受害者有可能是暗娼的情況推斷,凶犯很有可能是當地的流氓,長期嫖娼,調戲婦女,甚至有強|奸等作案前科人員。應該全市重點排查。
經過商量後,廣州警方對案件的偵辦方向進行了調整,調動了警力對廣州市的紅燈區進行嚴密的摸排和蹲守。
這也算是極大的縮小了排查範圍。
深夜,錄像廳裏,老舊的牆上到處都是斑駁的不明液體。
這種老舊地下錄像廳基本沒有什麼人來看了,年輕人都去找了新的樂子。
但羅樹標是個異類,他隔三岔五就來錄像廳。
看的錄像帶也都是帶顏色的,血腥恐怖、刺激的......
此刻,羅樹標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屏幕。
屏幕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掄著一把斧子,朝著女人的頭部猛砍,血濺得到處都是。
屏幕上的男人一邊砍,一邊還解開了皮帶扣子,把劈成兩半的女屍摁在了身下。
詭異驚悚又恐怖的音效,久久回蕩在錄像廳內。
羅樹標看得激動起來,站在椅子上模仿男人的樣子掄起了手臂。
一斧子一斧子的朝著虛影亂砍。
他感到無比的刺激和興奮,仿佛他才是電影裏那個掄起斧子的高大男人。
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女人的哀嚎聲......
羅樹標感覺自己變得無比的高大和有力量,沒有人再敢罵他,更沒有人能阻止他成為奪人命運的死神!
那一刻,羅樹標覺得痛快到了極點!
電影落幕,羅樹標慢悠悠走出錄像廳,遇到錄像廳的禿頭老板。
老板抽著煙,瞅著羅樹標說:“老羅啊,你怎麼天天就看那什麼霧夜屠夫,看來看去都是司機殺人,有什麼意思?”
“我這裏有新的勁爆內容,全是美女......還沒有殺人的血腥畫麵,怎麼樣?”老板眨眨眼,問羅樹標:“加點錢,再來一場?”
羅樹標搖搖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說:“算了。”
“我就是隨便看看。”
說完,羅樹標轉身就要走。
錄像廳老板沒掙到錢,故意要賭氣辱羅樹標幾句。
他對羅樹標尖酸道:“我剛剛看見你站在椅子上亂揮亂打的。”
“你不會是腦子有病,真覺得自己是殺人狂魔林過雲吧。”
羅樹標站在原地,半晌,他忽然回頭,目光死死的盯著錄像廳老板。
他陰狠的一字一句道:“你怎麼就一定知道我不是呢?”
說完,羅樹標轉身走了。
禿頭老板被羅樹標陰狠的眼神嚇得半天沒回過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著羅樹標矮小的身影罵道:“切,神經病啊!”
回家的路上,羅樹標開著小貨車在偏僻的道路行駛。
小貨車的後座底下,鼓起的麻袋散發出絲絲血腥味。
羅樹標冷笑著在心底罵那個錄像廳老板:“豬玀。”
轉念,羅樹標又開始盤算著後座底下的屍體。這次的屍體肢解得有些碎,拋屍的時候也許可以往溝裏扔,荒郊嘛,野狗多,說不定還能幫他吃幹淨點。
正想著,忽然羅樹標熄了火。
他停下車,老遠看見大橋上的天空上閃爍著警示燈的光。
根據經驗判斷,羅樹標瞬間明白,是警察!
“媽的,又盤查。”
羅樹標看了看腕表,已經淩晨兩點。
他狠狠的淬了一口,機敏的上車,調頭,開上一條更加偏僻無人的荒野小路。
這種小路,全是石頭和泥巴,大半夜的根本不會有人走。
兩個多小時的顛簸後,羅樹標終於到了。
大片的荒草地,廢棄的工業園區,羅樹標把麻袋從車上拖下,屍塊傾倒而下。
月光幽幽,一人高的野草叢裏,黑影晃動。
晚上,廣州下了一場暴雨,狂風呼呼作響。
老刑警在書房琢磨案子,半宿沒睡。
剛躺上床,突然又接到了緊急電話。
是派出所同事打來的,所裏說今晚有人報案,在園區又發現了女屍!
法醫對屍體勘驗後發現,有了重大突破!
老刑警一瞬間清醒了,扯了外套就跑。
冒著雨到所裏後,老刑警直奔法醫辦公室。
辦公室裏,已經圍了好幾個人。
老刑警推門進去,氣喘籲籲的問:“是DNA?”
法醫點點頭,嚴肅道:“這次的受害者,不僅被碎屍肢解,我們還發現受害者的陰|道、月工門被不同程度的塞入了異物。”
“但在這次受害女性體內,我們提取到了生物檢材。”
“目前,已經連夜送去技術部門做比對分析了。”
辦公室的一眾人都難掩激動。
唯獨老刑警。
他隱約嗅出了一絲不對。
離開的時候,老刑警照例和法醫在走廊上抽煙,法醫忽然問:“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這種事,隻能等檢驗比對結果。”
法醫搖搖頭說:“我問的不是生物檢材,而是對於犯罪嫌疑人更加侮辱屍體和留下生物檢材的事,你怎麼看?”
老刑警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霧,“這事,是挺蹊蹺,”
“雖然犯罪嫌疑人早期作案手法生疏,屍體分割刀口不齊,但受害者通常都是赤|裸拋屍,能看得出凶手是害怕遺落根受害者身份有關的東西,所以凶手是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的。可現在他作案手法已經非常熟練。為什麼早期沒有留下DNA,反倒是現在......”
老刑警搖了搖頭,歎氣道:“很難推測。”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凶手是故意留下生物檢材呢?”法醫緊追著問。
老刑警的臉色變了變。
“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是故意留下的話,那他的心裏應該已經極度扭曲,不僅要殺人奸|屍,更是要故意挑釁警方的威嚴。”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凶手一定會越來越窮凶極惡,會更加瘋狂的犯案......”
說完,兩個人的心裏都更加沉重了幾分。
雨意彌漫,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水腥味。
翻過年後,廣州郊區零星又發現了受害女性的屍體。
整個廣州更加人心惶惶,一到晚上家家關門閉戶,連劉美婷出去嘮嗑的時間都少了。
警方繼續部署升級,調動了更多的警力,對抓捕的幾百名可疑人員進行嚴密排查。
其中,還找到了另外兩個其他案件碎屍嫌疑人。
另外,刑偵人員又繼續梳理了線索,對犯罪嫌疑人進行了更仔細的推測和畫像。
排查工作越來越嚴密,犯罪嫌疑人似乎是受到了影響,進入了蟄伏期。
事實上,廣州警方猜測得很準確。
羅樹標因為警方的嚴密排查,已經很久沒有出門行動了。
不過,他心裏已經很衝動了,有時候站在大街上都恨不得隨便抓個女人弄死。
內心難以壓製的欲|火和對快感的追尋,已經膨脹得要發瘋了。
所以,半夜羅樹標再一次出門了。
這次,他幾乎是廢了一整夜的功夫,才成功得手。
夜色濃黑,羅樹標拖著屍體上車,開始往家的方向走。
羅樹標到家的時候,家裏的燈是黑的。
他知道,劉美婷和以前一樣,這個點睡得像死豬。
但羅樹標沒有料到的是,劉美婷意外起來上了個廁所。
她躋著拖鞋,打著哈欠到門口。
夜色朦朦,一輪殘月掛在老樹的枝椏上,冷輝灑了一地。
劉美婷越走越近,隱約看見身材矮小的羅樹標正吃力的從車上抗下了一個大麻袋,正朝著閣樓的方向走。
要回房間的劉美婷覺得有些奇怪。
上前喊道:“大半夜的,你抗的啥回家?”
劉美婷話音剛落,就聽見砰的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