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哪有什麼趙洪波的屍體,有的僅僅是一床被砍到支離破碎,棉花綻開的被子。
我這才意識到了什麼,身體像被抽空了一樣,癱軟在地。
身後,傳來那個噩夢般的聲音。
「小囡,是不是要找爸爸啊?爸爸在這。」
我扭過頭,恰逢一道森白的閃電劈來,照亮了趙洪波那張猙獰、陰森的臉。
06
從一開始,我才是他的那個獵物。
什麼耍酒瘋、耍無賴,都隻是趙洪波刻意做出的幌子。
目的,就是為了支走母親,留下和我單獨相處的空間。
「小囡,這麼多年了,爸爸一直沒怎麼關心過你,現在你應該差不多十六歲了吧?」
「十六歲啊,多麼好的年紀。」
趙洪波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肆無忌憚的盯著我看。
我早就被這變故嚇到說不出話,坐在地上連連後退。
他不緊不慢的朝我逼近,我甚至能夠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那股酒精混合著體液的臭味,肮臟到令人作嘔。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邊說話吸引著他的注意力,一邊伺機想要逃跑。
可趙洪波似乎猜出了我的心中所想,衝我冷冷一笑,吧嗒一聲把門關住了。
同樣關住的,還有我逃出魔掌的希望。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裏,我家位於最偏僻的山邊角落,在這樣一個暴雨天裏,絕不可能有外人經過。
也就是說,我在此刻完全淪落為了趙洪波的掌上玩物,隻能任他擺弄。
「你的媽媽,她已經老了。」
「老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她已經人老珠黃了,徹底沒了女人的魅力。」
「可你不一樣,你才剛剛長大,就像剛結出的果子,嫩的能掐出水。」
趙洪波貪婪地咽了口唾沫。
「叔,不!爸!你放過我吧。」
我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歇斯底裏的哭喊著,希望這個已經喪心病狂的男人能夠停手,盡管這種希望極其渺茫。
他已經脫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巴掌大小的護心毛,那張惡心的臉也慢慢朝我湊來。
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正是體能巔峰的時候,我的抵抗在他麵前如同蚍蜉撼樹,根本產生不了任何作用,相反,這更加刺激起了他心底的獸欲。
隻要我找到一絲脫身的機會,我會毫不猶豫的撞向那麵水泥牆,哪怕肝腦塗地也不能讓他得逞。
就當我心如死灰的時候,窗外突然有一道雷電劈過。
在窗戶上,照出了一道人影。
有人站在窗外。
07
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張嘴就要呼救,嘴巴卻被趙洪波一把捂住。
「誰!」
他停下了動作,一臉警惕的看向窗外。
雖然那雷電轉瞬即逝,人影也隨之消失不見,但我確定,一定有人站在窗外!
會是誰呢?
是母親回來了嗎?
我心中狂喜,但仔細想想後又如墜冰窟。
現在的趙洪波一整個失心瘋的狀態,母親此刻回來難免也會有危險!
但這種顧慮很快就又打消了。
因為,第二道閃電緊接著劈過,我和趙洪波同時都看清楚了那道人影。
準確來說,那並不像一道人影,它的輪廓形狀和人類相似,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我無法用言語形容它,隻能大概說出它的特點:瘦長、細高,和正常人類身材比例嚴重不符。
倏地,一個字在我大腦中一閃而過。
鬼。
是的,除了“鬼”,我想不出第二個能形容它的詞。
08
不管它是鬼也好,是人也好,就算被鬼殺死也比受到這個畜生的糟蹋強,我努力的向外揮動雙手,企圖吸引它的注意。
啪。
趙洪波的巴掌扇在我臉頰,火辣辣的疼。
「待會兒再收拾你!老子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
他丟下我,氣衝衝的向門外走去,我顧不上疼痛,趴在窗前相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在外麵。
可回應我的隻有嘩啦嘩啦的雨聲。
趙洪波已經走出了大門,我也趁這個機會趕忙回到屋內,用身體死死堵住屋門。
所謂的屋門,其實隻是一張單薄的木板,連鎖都沒。
我心臟在怦怦狂跳著,無論外麵是什麼,趙洪波都會在不久後回來,發現我不在他屋裏。
然後他會怎樣?或許會癲狂的把我房門踹破,拽著我的頭發拖進他房間?
我不敢再多想。
但我再一次猜錯了。
淒厲的慘叫幾乎是伴隨著雷電聲一起,傳進我的耳畔,我心裏咯噔一下,這聲音明明就是趙洪波的。
可他這樣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在屋外究竟看到了什麼,會發出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我躲在門後一動不敢動。
很快,我從聲音判斷出他跑進了屋裏,其間似乎還摔倒在地上,緊跟著就是沉重的碰門聲。
我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一個縫隙,朝外望去,發現他的房門緊閉著,屋內鴉雀無聲。
看來他一時半會不會再對我怎麼樣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慶幸之餘,又感到好奇。
窗外那個貌似鬼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怎麼會被嚇成這樣?
這個問題我不用多想,很快就能得到驗證。
因為我驚恐地看到,那個“鬼影”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到了堂屋內,它的身形和黑暗融為一體,不仔細看很難發覺。
我被嚇得渾身顫抖,剛要脫口大叫,那黑影已經衝到了我的麵前,用手緊緊捂住我的嘴巴。
「噓,是我。」
它鬆開了手,脫下了雨衣,一張熟悉又溫暖的麵孔映入我眼簾。
看到他,我才如釋重負,委屈的哭了出來。
是哥哥。
09
「你怎麼回來了?」
等確認趙洪波躲在屋內不會再出來後,我低聲說道,因為哥哥本來該在城裏念書的。
哥哥說:「這個說來話長,慢慢再給你說,咱媽呢?」
一提到母親,我就心如刀絞。
她走的那條山路我走過無數次,從家裏到山下的小賣鋪平常隻需要不到一個小時,可從她出門到現在,大概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
就算下雨,山路泥濘,也用不了這麼久吧?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哥哥,他明顯開始變得焦躁不安,在屋內來回踱步。
「這個畜生!老子宰了他!」
我連忙拉住哥哥,說:「別去!他屋裏有刀,單憑咱們倆是鬥不過他的!」
哥哥突然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雖然他是我的哥哥,但我們倆是龍鳳胎,今年都隻有十六歲。
由於從小家境貧寒,哥哥的營養跟不上,正值青春期的他身材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一樣,和我差不多。
而趙洪波,體格不敢多說有多壯碩,對付我們兩個還是跟拎小雞崽一樣。
「我們要不要出去找媽媽?」我問。
哥哥遲疑了一下,說:「還是在家裏等吧,萬一媽回來了發現我們不在家,會著急的。」
「好。」
「對了。」哥哥突然問道,「為什麼我回來的時候,那個畜生像發瘋似的鬼叫?」
「嗯?」
我愣住了,「不是你故意嚇唬他的嗎?你在窗戶外麵扮成鬼,他衝出門去找你,沒做好心理準備,被嚇了個半死不活。」
哥哥的表情一下僵住了,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
「我根本沒有扮鬼在屋外嚇他。」
哥哥的額頭滲出了汗水。
我也感到背後凉颼颼的,那是被他的話驚出的冷汗。
既然窗外的那個“鬼”,不是哥哥。
那我們看到的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