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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就負氣離去。
我毫不在意,轉身朝著相反方向,繼續參觀。
崔延隔著幾米,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後,最後在我靠近泳池時衝了上來,用身體撞上我的小腿,狠狠一推。
我措不及防的跌進了泳池之中。
冰冷的池水包裹著身體,我在幾乎與身高持平的泳池中找不到著力點,隻能慌亂地掙紮求生。
有幾次,我已經夠到了岸邊,驚魂未定地朝著崔延伸手。
我不肯相信,麵前這個是我親生兒子的人,會惡毒到想要置我於死地。
可我錯了。
崔延毫不猶豫地踩住我抓住岸邊的手,見我吃痛放開後也不滿意。
他不知從哪裏撿來了一堆石頭,一顆一顆扔向我。
我被他砸的頭破血流,心裏也越來越冷。
大病初愈的身體本就沒有多少力氣,嗆了幾口水之後,我感覺身體愈發沉重,掙紮求救的手也緩緩垂落。
模糊的視線之中是崔延得逞逃跑的背影。
窒息感壓迫著喉嚨,我感到一陣絕望。
身體被湖水拉扯,腦中卻突然湧現出了一些記憶碎片。
由黑白拚湊出的畫麵之中,我看到有人正麵目猙獰地揪著我的頭發一下下望牆上撞。
他強迫我要我去替什麼人頂罪,承認自己是霸淩者。
還威脅我,如果我不肯就範,他隻會讓我受到更殘忍的對待。
就這樣,我被他拽著頭發撞了數百次,直到失去意識也仍未停止。
記憶中施暴者的臉模糊不清,可那時的心碎和絕望還殘留在這具身體之上,就如同現在一樣。
自己真是可憐又可笑,才脫離危險出院第一天,還沒能找回記憶開啟新的人生,就又一次命懸一線。
瀕死的痛苦加劇了脆弱。
我漸漸失去了掙紮的力氣。
徹底放棄之前,一聲聲呼喚卻將我從絕望之中救出。
模糊的視線之中,一個小孩從別墅花園的欄杆上翻閱下來,一瘸一拐地朝著泳池靠近。
像是電影中慢放的鏡頭,我回過神時,他已經將手中的木棍伸到了我的麵前。
求生的本能讓我不受控製地想要抓住木棍求救。
可看著他瘦弱的模樣,都已經握住木棍的指尖突然又放鬆。
他看起來不過十歲的年紀,營養不良的樣子看起來並不能夠將溺水的成年人救起。
甚至可能還會因為救我反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閉上眼,並不打算連累一個無辜的孩子。
可耳邊一陣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喚聲卻不肯讓我就此睡去。
我看著半個身子都快要探進水中的小孩,最終還是抓住了木棍。
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我拉了上去。
確認自己安全之後,我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裂。
還沒來得及向他道謝,就整個人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