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調皮被爹爹拿著雞毛撣子揍的呲牙類嘴時,她會將我抱在懷中,為我用藥膏塗抹傷口。
火辣傷口附上冰涼藥草,在娘親輕哼曲調中,沉沉睡去。
這個懷抱很溫暖,可絕對不會讓我沉迷。
“你在心疼我?”
我垂頭神經質的發笑。
“我從臂膀上挖去的血肉藏了微不可見的蠱蟲,那些追趕過去的人,全都身中蠱蟲暴斃死去。”
“將刀劍刺入我身體,隻要偏離一毫就刺破我心臟的,是個劍術高超的賞金獵人。最後我隔斷了他的經脈,讓他成了隻能躺在床上的廢物。”
我看他臉越發慘白,看我的目光也越來越陌生。
他顫抖著唇,緩緩叫出我的名字。
“花無霜......”
我挑起他的下巴,用拇指擦去他眼角的可笑的淚水。
“沒人會同情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憐。”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是我將你推入萬蠱血池,是我廢了你的武功。
“你記憶中那個花無霜死了,在你麵前的是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蠱術邪醫。”
“你要考慮的不是怎麼拯救我,而是要想清楚怎麼從我手中活下來!”
我擦幹淨低落到手背上的淚水,將手帕扔到他臉上。
他的麵色,是比白色手帕還要慘白。
“沒想到劇情裏,孤高淡漠的男主,居然會有這樣柔情的模樣。”
飛快滾動的彈幕中,飄過這樣句感慨。
他總把一些事情想的很天真。
我是深陷泥潭的惡女,他站在岸上,伸出了手想要將我拯救。
可卻不知,我目光瞄準的是他的身後。
我要將他身後的人,全部拉入泥潭深淵。
讓他們光鮮亮麗的外皮染上汙泥,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中,為地下亡靈陪葬。
溫泉霧氣渺渺,看不見的黑水下,是蠱蟲翻湧。
我在用自己的身體來養蠱。
無心蠱。
唯有用神醫穀族人血肉才能養成的蠱蟲。
這也是我複仇的關鍵。
痛感已經麻逼,我昏沉沉睡了過去。
夢到了與他的初見。
在神醫穀枝繁葉茂的大樹下。
那時我躲在草叢中,偷偷飼養我的蠱蟲寵物,聽到一旁小男孩的哭泣聲。
我好不容易引來的蟲子都被他嚇跑,我氣的叉腰大罵。
“哭什麼哭,男子漢大丈夫,被人欺負你不會打回去。”
淚水浸濕男孩雙眼,那雙眼睛澄澈又幹淨。
身為顏狗的我,當下話語軟了。
“......也可以叫我幫你打回去。”
他搖搖頭。
“我趕走了毒蛇,鳥媽媽卻被叼走。你說她的孩子該怎麼辦?”
他哭的打嗝。
我是真心想幫他,思索片刻後,說:
“沒有母親照顧也太可憐了,要不我把他們給毒死吧。”
他被嚇呆了,哭花了一張臉,傻乎乎的看我。
“或,或許可以抓蟲子照顧它們。”
或許記憶中的小男孩小花貓臉太過可笑。
我哭著笑著,又從睡夢中醒來了。
然後見到水霧彌漫間,站立的他。
他眼神帶著歡喜,手上如捧珍寶。
隨著他的靠近,傳來嘰嘰喳喳的清脆鳥啼。
“霜兒,你快看,路上我撿到個小鳥。”
我垂眸,看他捧到我麵前的幼鳥。
稀疏幾根毛發,脖頸脆弱,好似輕輕一捏,就沒了生命。
這樣想著,我也這樣做了。
“哢嚓”一聲。
鳥啼聲斷絕。
在我漫不經心的笑容中,他溫柔的雙眸,漸漸暗沉。
幼鳥的屍體掉落,被蠱蟲寄生啃食。
我按住他的頭,讓他去看。
貼在他耳畔,輕聲告訴他。
“曾經我用幾百條未成熟的蠱蟲,來喂養幾個沒了母親的小鳥,那是因為我當時飼養蠱蟲是為了好玩。”
“可現在,蠱蟲是我安身立命的武器。但凡能夠傷害蠱蟲的,都是我的敵人,那怕是個幼鳥。”
他想來晴朗的聲線此刻染上幾分冷意。
“你不需要這些邪術,我也可以保護你。”
我冷笑:
“可當初我家破人亡,神醫穀全族被滅門時,保護我的並非是你,而是此刻被你看不起的一堆蟲子呀。”
“曲子穆,別天真了。你看到我養的蠱蟲正在吃鳥的屍體嗎?它們不大口吃敵人的肉,等敵人長大了,被吃的就是它們。”
“弱肉強食,一向如此。”
我將他推下溫泉。
他就像一滴冷水墜入油鍋。
頃刻間,蠱蟲瘋狂向他身體湧入。
他立於泉水中央,不因疼痛哭叫吵鬧。
密密麻麻的蠱蟲攀爬他俊逸的眉眼。
他眼中最後掙紮的光亮,徹底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