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兄弟，遺孀欣悅在此謝過了，此下容我將亡夫屍首下葬，失陪了。”欣悅說道。

“那是自然，嫂嫂請便。”夢秋雨滿口答應道，轉頭又對夢蝶說道：“蝶兒，我們先回去吧。”

夢蝶依依不舍的看著李白，李白微笑著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夢秋雨心中疑惑，這小李白死了父親怎得還能笑得出來。

來到李家的墓地後，幾人很快就挖好了一塊墳坑。當欣悅打開那塊衣料時，被那顆血淋淋的頭顱驚住了。並非是出於驚嚇，而是那顆頭顱的模樣，分明就是那雷幫主的樣子。再聯想起先前李府門前“雷幫主”的種種異樣，欣悅斷定，死掉的並非自己的丈夫，而是雷幫主。

欣悅心中猛然一喜，但她卻不敢表現絲毫。草草的將雷虎的頭顱埋了起來。她心裏明白，但她不能說。她也擔心李白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可是，為了丈夫的大計，她也不敢作聲，欣悅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其實她比李無涯更恨溫玲齋。李白修煉天賦的缺失與溫玲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實力不夠、而且也拿不出有力的證據來，也隻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麵咽。

斷人後路，這算是溫玲齋掌控各勢力的慣用伎倆了，他們看那個實力發展迅猛、又不願投靠自己的勢力，就從中作梗，以防止自己地位受到威脅。這便是溫玲齋的卑鄙之處。

“小白哥哥，你放心我一定讓爺爺給李伯父報仇雪恨。”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傳來。李白定睛一看，竟是夢蝶。

“蝶兒，你不是隨著夢三叔回家去了麼，怎麼又來到這來了。”李白問道。

“小白哥哥我要陪在你身邊，我知道李伯父去世你肯定很傷心，蝶兒也經曆過沒有父親的痛苦。”說著這小丫頭嚶嚶的哭了起來，她這一哭不要緊，白露白霜也都跟著啜泣起來。

“好了，蝶兒，不要在此胡鬧了？”夢秋雨也是趕了過來，在李無涯靈位拜了兩拜說道。

欣悅的身體突然毫無征兆的倒下，李白眼疾手快將娘親接住。

欣悅本就有劍傷在身，再加上得知夫君被殺，又經曆了城管抄家，精神早就處於了崩潰的邊緣，而夫君尚在人世的消息則是瞬間衝垮了這個溫柔女人的心理防線。須臾間的大悲大喜，一時間無法消化，竟是昏厥了過去。

夢秋雨連忙上前為欣悅檢查身體，一捏脈絡便疑惑的看向李白：“嗯，悅嫂精神虛浮，脈相紊亂，氣血頗虧，先前可是為利器所傷？”

李白眼神再度變得清冷，寒意凜然道：“是李凝兒！”

“啊，你這姐姐也太過胡鬧了！不行，我得替無涯大哥好好管管這個丫頭！”夢秋雨聽得李白言語，心中不由得掀起一陣怒火。

李白定了定眼神道：“不必了，夢三叔。”李白的眼中迸發出一道攝人的凶光，饒是夢秋雨看了亦是頭皮發麻。

“那一劍之仇，我一定親手相報！”

李白平複了一下心境說道：“勞煩夢三叔將我娘親帶回靜養，我去買些療傷藥品。”

夢蝶小丫頭蹦跳的湊了過來，卻沒有去挽李白的臂膀：“小白哥哥，蝶兒隨你一同去。”

夢秋雨落捋了捋胡須，笑道：“侄兒說笑了，需要什麼藥材跟三叔說一聲便是，哪裏需要親自去買，咱自家坊市中什麼藥材沒有嘛。”

“那多謝夢三叔了。”李白拱了拱手，報了幾個藥材名。夢秋雨即可吩咐屬下人，不料那名下屬卻是回道：“三爺，龜苓膏止血草已經告罄，鳳尾草也是所剩不多，我們從斷情穀預購的藥材並沒有按時收到。”

夢秋雨眉毛緊緊的鎖在一起：“什麼，他們居然敢不按時交貨？”

“那府上就沒有存貨了嗎？”

那名管事麵露難色：“最近與洛家烏托家均有爭鬥，府上的存貨基本都被護衛們消耗了。”

李白不願過問夢家的私事，隻想盡快拿到藥材便開口道：“夢三叔，我還是跑一趟坊市吧。”

夢秋雨尬然的點了點頭。

李白和夢蝶來到了一家曾經隸屬李家勢力的坊市，李白曾經是這片地界的少主，想來各家掌櫃也會照顧一二吧。

李白攜著夢蝶走進了一家門麵古樸的藥店進，隻一名見衣著華貴的肥佬躺在太師椅上打盹，店裏的夥計見到少主來了紛紛鞠躬致意。

李白微微頷首，開門見山道：“宋叔，給我來三兩龜苓膏十株止血草……”

那躺在太師椅上的肥佬一聽這熟悉的傳喚聲，一個激靈就從睡鄉中醒來：“少~少主！”

宋肥佬兩顆渾圓的眼珠子咕嚕一轉：“哼，你這罪子餘孽，怎麼還敢來我店裏？”

李白看的這宋肥佬前恭後倨的模樣，心中冷笑連連，人心隔肚皮，古人誠不欺我！

李白冷笑道：“宋掌櫃，我來買些草藥，還望宋掌櫃念在往日主仆之誼承情一二。”

從宋叔到宋掌櫃的稱呼變化言明了李白對這肥佬的冷漠，提及往日情分不過是李白對他的貼臉諷刺。

宋肥佬隻是嗯了一聲，衝身邊夥計揮了揮手，那夥計心領神會，不消一刻就將藥材打包完畢。

宋肥佬臉上的肥肉一短，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李少爺，看在往日情分這藥材算是本店送你的。”

看得宋肥佬的詭譎笑意，李白怎麼都不肯覺得這家夥能夠良心發現，念及往日情分。但他卻也是伸出手來，準備接過宋肥佬遞來的藥材。不料那肥佬卻是將藥材往地上一扔嘲諷道：“呦，李大少宋某年老體衰，行動不便，還請李少爺自己把藥材撿起來吧！”

李白心中冷意愈盛，自己在李家雖是庶子，但是這個宋肥佬對自己平日頗為討好，而李家剛剛失勢，這宋肥佬就敢這樣羞辱自己，李白靜靜的看著地上的藥材，拳頭緊握，瑩白色的酒氣在掌心處縈繞。

“死胖子！你也太過分了！本小姐來買藥，你竟敢如此刁難，誰稀罕你那破藥材，信不信本小姐明天就把你這破藥店拆了！不，今天！”夢蝶這小丫頭最看不得她的小白哥哥受欺負，這胖子竟敢如此羞辱李白，那還了得，小丫頭登時大怒。

宋肥佬抹了一把冷汗，瞪大了原本惺忪的雙眼，暗罵自己老糊塗，怎麼就沒看見這位千金大小姐呢？

一張肥臉堆滿了笑意，若非有先前的情況，旁人看來這宋肥佬一定是個誠懇真心的掌櫃。

“夢大小姐光臨小店，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夢大小姐也要療傷藥嗎？”宋肥佬笨重的身子瞬間靈活起來，立刻彎腰把地上藥材撿了起來，撣了撣上麵的灰塵，恭恭敬敬的遞到了夢蝶的眼前。

“哼，要藥的不是本小姐！”看得宋肥佬的殷勤模樣，夢蝶頓時氣也消了大半，女孩子終歸是好哄的，說著衝著李白努了努鼻子，示意要我小白哥哥原諒你才行。

宋肥佬訕訕的笑了笑：“李少爺，您要的藥材。”這回卻沒敢再把它丟到地上。

也不知是前世的緣由，還是寄人籬下的庶子生涯，李白對這等趨炎附勢之人的冷言熱語並不多麼放在心上。正要伸手接過，卻是又生變故。

“等一下，夢大小姐，李少，兩位親自來買藥想必是哪位重要人士受了創傷，小店雖然不大，前些日子卻是偶得半瓶一品酒釀—化血散。這可是出自釀酒師的手筆，想來也隻有夢大小姐才有財力買下。”宋肥佬經營頗久，靠的就是察言觀色和一隻如簧巧舌，他生怕就此得罪了夢蝶，所以拿出好東西來想要討好，說不定自己還能順便傍上一顆新的大樹，自從李家失勢來他藥店生事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李白一聽化血散，心中也是一喜。哪怕是李家尚在的時候，他也很難享受用酒釀療傷的待遇，倒是李凝兒哪怕是跌跌碰碰的小傷也要塗上一些化血散，說是怕留下疤痕。

夢蝶不太懂酒釀一類，但一看李白麵露喜色，便欣然道：“算你識相，這半瓶什麼散的買多少錢。”

宋肥佬狡黠一笑：“這酒釀在咱們托凡城都算稀品，我宋知書敢打包票，在這條坊市除了我家店裏，沒有哪家藥店能夠拿出這半瓶酒釀來。”

“胖子，那瓶化血散本少要了！”霸道的聲音傳到了幾人耳中，夢蝶修眉微顰。李白連忙將那玉瓶搶過，不料一道倩影掠過，那玉瓶從宋肥佬手中拋出。

李白飛身而起想要接住它，卻被那先前出聲的霸道少爺攔住。

霸道少爺開口道：“哼我說了，這瓶酒釀本少要了，你還敢搶奪不成？”

李白打量著來人，這小子衣袍華貴卻又顯得陳舊，一臉的紈絝氣息，而另一個卻是氣息內斂打扮也是極為內斂，紅色的鬥笠加上一層薄薄的麵紗，但僅憑那一雙秋水寒星一般的眸子，也能辨出那定然是個美人胚子。

李白不願與其爭鬥，隻想盡快拿到化血散好為母親療傷。

李白將頭轉向宋肥佬，宋肥佬也是為難，一看對麵裝束，心想必是江湖中人他也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