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酒吧兼職,卻不幸撞見紀家二少爺,曾經的前男友,現在的死對頭。
隻見他摟著身側的女人,一臉戲謔地看著我。
下一秒,我就被人押著跪到他麵前。
他突然靠近我,捏著我的下巴嘲弄道:「缺錢是吧,扇自己一巴掌,一百塊!」
我聞言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很響,又很快淹沒在嘈雜的音樂聲裏。
麵前很快落下來一張紅色的鈔票。
紀川的聲音在我上方響起。
「不是缺錢嗎,繼續打啊。」
「你要是再打十下,我這一遝都賞給你。」
那一遝錢很厚,約莫有幾萬塊。
依偎在他身邊的謝雨柔捂著嘴偷笑,「阿川,你看她都那麼可憐了,就別為難她了。」
我挺著腰杆跪在紀川麵前,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毫不猶豫的,又是一巴掌。
剛剛扇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應該已經腫起來了。
那又有什麼所謂呢,我太需要錢了。
我對自己毫不心軟,打完第十下的時候,連紀川都皺緊了眉頭。
我喉嚨幹澀,「打完了,錢可以給我了吧。」
兩邊的臉腫脹的要失去知覺,我連話都說得含糊不清。
紀川沒有說話,看著我的眼神帶著陌生的涼薄,和幾分嘲弄。
他知道的,我最愛惜自己這張臉。
之前在孤兒院的時候,我省了吃飯的錢也要偷偷去買一罐雪花膏。
旁的小孩還瘦得和豆芽菜一樣時,我就已經抽條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樣。
因為太出挑,被別的小孩罵我小小年紀就是狐狸精。
而紀川永遠擋在我前麵,和人打贏了架之後帶著滿臉的傷回來和我炫耀。
再從被扯爛的口袋裏掏出一塊奶糖,小心翼翼地擦去我臉上的淚痕。
「阿圓,你才不是狐狸精。」
「別哭了,眼睛腫了就不漂亮了。」
十幾歲的紀川像個小太陽,溫熱又不灼人。
可那已經都是曾經了。
「你還真是,為了錢不擇手段啊。」
「那要是讓你爬我的床,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啊?」
二十五歲的紀川開口,話裏像藏了尖刀紮向我。
謝雨柔突然出聲,「阿川,別這樣…」
我抿著嘴不說話,隻是捏緊了手裏的錢想起身離開。
下一秒卻被紀川狠狠踹在左肩,狼狽地跌了回去。
附近的人紛紛側眼看過來,想知道是誰又惹了紀家的這位爺。
高大的男人起身,遮住了我前麵唯一的光源。
「你不會真的想吧?」
「不過像你這樣的女人,我嫌臟。」
我垂著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不是的,他之前不是這樣的。
紀川曾經說我是世界上最單純,最善解人意的女孩。
他說會永遠保護我,永遠。
皮鞋踩過地板,嗒嗒的聲音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紀川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紅色紙鈔從我的頭頂滑落,散了一地。
「錢都在這了。」
「能搶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撿錢的手被突然湧上來的人潮踩得生疼,卻什麼也顧不上,隻能一張一張的把錢撿回來。
重逢的第一麵,怎麼會是這樣的呢。
明明我在今晚第一眼看到紀川的時候,心跳得那麼快。
但我早就知道回不去了。
從他在親哥哥床上看見我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穿著臟兮兮的裙子,腫著臉去了醫院。
一路上迎著不少人的打量,我卻毫不在意。
爛命一條,還要什麼尊嚴。
拿藥,繳費,剛從紀川那裏拿回來的錢一下子少了大半。
但一想到有了這個藥,芳姨就能多活一個月,身上和臉上好像也沒有那麼疼了。
在在城郊的住處很遠,要轉三班公交才能到。
進巷子的時候燈光灰暗,我踩在吱嘎作響的石磚上,聽著身後傳來腳步聲。
幾乎是條件反射,我蹲下身子抱住頭,「別打我,我帶保護費了!」
我心跳如雷,但迎來的不是拳打腳踢。
而是一陣清脆到不合時宜的笑聲。
「阿川,你看看她那個樣子好搞笑哦。」
我抬頭,是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紀川和謝雨柔。
兩人穿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精致華服,和背後的破磚爛瓦格格不入。
「你們跟蹤我。」
我的敘述很平靜,像是剛剛被戲弄的人不是自己。
但他們圖什麼呢?
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過得再差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吧。
謝雨柔彎腰,從我手裏抽出剛剛要遞出來的二百塊錢紙幣。
「哇,原來真的是交保護費,我還以為你是自己鬧著玩呢。」
我伸手想要搶回來,卻被她輕飄飄躲開,然後我眼睜睜地看著紀川伸手拿走了那兩張紙鈔。
「怎麼算跟蹤。」
「還以為你那麼愛錢能找個好點的地方住,沒想到混得也不怎麼樣。」
我扶著膝蓋站起來,「我也沒想請你們來,不願意待就走。」
是我忘了,那早就不是曾經的紀川了。
我原來的小川,會躺在孤兒院的木板床上,說想讓我以後住上大房子。
「那我們要是一直找不到領養人,隻能一直睡木板床怎麼辦?」
我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不明白他怎麼那麼樂觀。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不會的,就算是靠我自己,我也能給小恩換大房子,買新衣服。」
後來他確實靠自己的本事在紀家站穩了腳跟,也有了很多錢。
但他身邊站著的女孩,也不是宋恩了。
謝雨柔挽上紀川的胳膊,看著我的眼神帶著防備。
「阿川,我們該走了,晚了爸爸會怪我們的。」
「況且這裏那麼破,我都怕一會是不是會有什麼流浪漢。」
紀川站在原地沒有動,墨色的眸隻是冷冷的盯著我。
二十五歲的紀川身上滿是豪門貴公子的氣質。
他冷著臉站在那,好像一個眼神就能透過眼睛看進人的心裏去。
「我沒什麼好說的。」
「曾經是,現在也是。」
紀川終於笑了,彎起的唇像是和十二年前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隻是眼神裏像是帶著久不消融的冰川。
「宋恩,你真是好樣的。」
兩人的背影剛消失在巷口,那群小混混就從旁邊的小道竄出來,惡狠狠的押著我的肩膀。
「喲,還認識什麼大人物啊。」
「那今天保護費是不是能多交點了?」
我被勒著脖子,感受到他們的手在我身上掏來掏去。
剛剛紀川離開時,帶走了我僅剩到二百塊現金。
「臭娘兒們,今天怎麼沒錢,是不是最近沒挨打不長記性?」
胡亂揮舞的巴掌和拳頭一下下砸在我身上,震得我胸肺都在發顫。
「別打了,我下次補上,求你們別打了…」
我的眼淚混著灰塵隱入衣領,第一次在挨打時落了眼淚。
怎麼會不疼呢。
從離開孤兒院的那一天起,我好像就沒有習慣過疼痛。
認識紀川的那一天,剛好是我八歲的生日。
也是我被遺棄的第二年。
精致的像瓷娃娃一樣的紀川,很快就搶了我所有的風頭。
「你長得那麼可愛,你家裏人怎麼會不要你啊。」
我那時候以為所有進孤兒院的小孩,都是被家裏舍棄的孩子。
紀川卻眨巴著眼睛搖搖頭,「我不是沒人要的小孩,隻是我姥姥死了,我就沒有親人了。」
那時我隻覺得紀川太可憐了,一個親人都沒有,好像比我還慘。
於是我便處處護著比我小一歲的紀川,直到他的身量拔得比我還高,直到我成了孤兒院裏最漂亮的小姑娘。
「你怎麼一直不願意被領養,你那麼漂亮,還是個男孩。」
紀川傻嗬嗬一笑,「你不也沒走嘛,我想和小恩一起。」
我咬著棒棒糖的嘴一撇,「我才和你不一樣,我是有爸爸媽媽的,我要找到他們!」
其實我等了很多年都沒有等到,明明被遺棄的那一天,媽媽還說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一樣的呢。
大概是紀川的親生父母找來的時候吧。
紀川抱著孤兒院的門柱子,撕心裂肺地大喊,「我不要走,你不是我的爸爸,我要和小恩在一起!」
衣著光鮮的男人不耐煩的看著腕表,身側美豔的女人苦口婆心的勸著紀川。
「小川,你要是回了家,就有大房子可以住,還有很多玩具可以玩,你還會認識很多新朋友的。」
看著鼻涕流進嘴裏的紀川,我好像一下子成了小大人。
我不想成為紀川回歸家庭的絆腳石。
「小川,我不等爸爸媽媽了,過兩天我也要被領養了,到時候我們還做朋友。」
就是這麼一句話,把紀川送回了狼窩。
也讓我自己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
走到家門口時,發現裏麵還亮著燈。
「芳姨,我不是說不用給我留燈了嗎,你又看不見,別再摔著了。」
我走到裏屋把新買的藥放下,看見坐在灶台邊昏昏欲睡的芳姨。
「小恩回來啦,吃飯了沒有啊,隔壁你劉奶奶送了地瓜過來。」
我清清嗓子,「吃過了,又順便給你買了藥回來。」
芳姨是早些年在孤兒院的護工,晚年瞎了眼睛,便被我接過來同住。
房間裏隻剩電燈微弱電流聲,我安靜的吃著地瓜,盤算著還有什麼法子能賺到錢。
「小恩,這些年辛苦你了。」
「帶著我一個要死沒死的老婆子,給你添了多少麻煩。」
「要不是因為我,你和小川那孩子也不至於……」
我動作一頓,「芳姨,您別說了。」
「我什麼樣,您又不是不知道。」
和芳姨重逢那天,我剛從那個男人手裏逃出來。
站在橋邊吹著刺骨的冷風,腦子裏是帶刺的鞭子,是不見天日的小黑屋,是粘膩的汗和無盡的折磨。
跨上圍欄的腳已經邁出去一隻,是芳姨叫住了我。
「咱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日子,不也挺好。」
就算苟延殘喘,也還是照樣活著,守著芳姨,守著心裏太陽一般的小川。
酒吧的管事給我發了微信,讓我以後都不用再去了。
「你惹誰不好,非惹那個瘋子一樣的紀家少爺。」
「而且你臉長得漂亮有什麼用,連個腿都不願意露,哪個酒吧願意招個貞潔烈女過去。」
我摩挲著手機,想起紀川看向我時,眸中流露出的厭惡。
小時候的白月光徹底爛成了泥,紀川應該後悔曾經對我掏心掏肺吧。
我抬起頭,看向一側胡亂摸索的芳姨,心中一緊。
芳姨最近狀態很不好,年紀大了,手術拖的越久風險越高,但費用又不是現在的我能負擔的起的。
就在我為此一籌莫展的時候,那個男人卻打來了電話。
「我知道你最近缺錢,要不要我給你個機會?」
就這樣,我措不及防地又被送到紀川麵前。
作為別人送他的生日禮物。
「你對他還真是一心一意啊,他一句話,你就願意來爬我的床?」
紀川狠狠掐著我的下頜,眸中翻湧著狂暴的情緒。
我艱難的扒著他的手想要掙紮,他卻突然收回手,仰坐在沙發。
漂亮的眼睛如曜石般,卻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好啊,你不是喜歡錢嗎,那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過來。」
我一點點,一點點地挪向紀川。
明明幾米的距離,卻遠得好像我和紀川相隔的十年。
看我定在他身前,紀川勾起嘲弄的笑。
「還需要我教你怎麼做?」
我顫著手撫上他的腰帶,卻因為哆嗦,卻怎麼也打不開那個腰扣。
紀川的手覆上我的手,卻意外的比我的還要涼。
「男人的腰帶得這麼解,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