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丈夫小青梅微博的時候,他說送我的煙花驚喜正在窗外炸開。
絢爛的煙花配文:
【遇到願意用骨灰煙花哄你高興的男人,你就嫁了吧!】
想到已經幾日不曾見到父母的骨灰,我不可置信地去詢問丈夫。
他看著我麵露譏諷:
“敏敏父母走了,沒能留下骨灰,你憑什麼留著?你能不能別小題大做?”
“活該你得癌症,整天斤斤計較這些小事。”
我看著他突然就笑了。
父母留給我的高額遺產,三天後簽字,而我會飛往海外。
一同發到林景天手機上的除了一份離婚協議,還有一份癌症確診報告。
是他的。
結婚紀念日,林景天說他為我準備了煙花驚喜。
我滿懷期待,卻在煙花炸開的一瞬間,刷到了林景天小青梅的微博。
微博內容不止各種各樣的煙花,還有她和林景天十指相扣的照片。
配文:
【遇到願意用骨灰煙花哄你高興的男人,你就嫁了吧!】
我的內心一顫,原本喜悅的情緒被驚恐與不安代替。
幾乎爬著去看我父母的骨灰,卻發現放置我父母骨灰的罐子已經完全空了。
我呆坐在原地腦子很亂。
有些不可置信,手更是止不住地顫抖。
我與林景天年少相識,戀愛五年,婚姻十年。
我們一直是外人眼中的模範夫妻,今天我才知道,林景天從忘記過他的小青梅。
甚至為了哄青梅高興,連我父母的骨灰都不放過。
而我現在患癌,林景天不願意出錢為我治療,我們白手起家的公司在為他們作嫁衣。
我掩麵哭泣,心如刀絞。
我不甘心,我好恨!
醫院的電話打破了我痛苦的悲鳴,那邊傳來有些抱歉的聲音:
“秦小姐,不好意思,當時將您和您丈夫的體檢報告弄混了,得癌症的是您的丈夫,現在我們將出具一份新的報告。”
我瞪大了眼睛,心情的大起大落,讓我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消化。
鈴聲再次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秦小姐,我是您父母委托的律師,他們要求在你婚姻十年穩定時,將遺產全部交給您。”
委托書需要簽字,我定了三天後的飛機,飛往海外。
此時的心情像坐了過山車,我不知道怎麼該如何同林景天說這件事。
甚至是要不要說……
在我還在消化這件事情的時候,林景天推門而入。
他回來時臉上還帶著笑意,難得地走過來給了我一個擁抱。
看見我不太開心的表情,他伸手戳了戳我的嘴角:
“墨墨,今天怎麼不開心?”
見我盯著父母的骨灰壇不說話,他臉色微變:
“你看到了?嶽父嶽母的骨灰被我拿去埋了。”
“林景天,我以為你今天送我的驚喜是煙花,沒想到,你今日送我的驚喜是用我的父母的骨灰去製了煙花。”
林景天有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被你發現了。不過那又怎樣,你父母死都死了,發揮點餘熱,況且你看得不也是很開心?”
我把手機狠狠地甩在他麵前。
“林景天你的煙花是放給我,還是放給你的小青梅,你自己心裏清楚。”
林景天被我戳穿,脾氣也上來了。
他抓住我的手,將我往後狠狠一甩,後背撞在了他親手為我搭置的積木牆上,積木掉落,後背痛的發麻。
“秦墨,隻是骨灰而已,你有必要這麼大的情緒嗎?”
“況且,敏敏的父母死在了荒郊野外,都沒有留下骨灰,那你父母的骨灰發揮了這種餘熱,你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能不能不要這麼斤斤計較?”
“秦墨,我告訴你,你得癌症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心胸狹窄!”
手腳一瞬間冰涼,林景天看我崩潰,反而笑了。
我看著他這副嘴臉,心中再無半分愛意。
不知道林景天知道,是他得了癌症,會怎麼想。
可夫妻一場,我終還是沒忍住,出聲提醒:
“林景天,你別後悔。”
沒想到林景天看都沒看我,坐回了沙發:
“秦墨,我後悔個屁,和你結婚就是個錯誤,你知不知道,你得癌症很拖累我,幹脆找個地方死了得了,一個孤兒,在我麵前真礙眼。”
林景天渾身酒氣,借著醉意說出了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我看著麵前麵目可憎的怪物,皺緊了眉,眼睛盯著他:
“林景天,你不要忘了是誰把你從火海裏救出來的,沒有我父母,你早死了!”
林景天看著我,突然笑了,下一秒便拿起杯子摔在地上,碎片瞬間劃破了我的臉:
“秦墨,我已經和你結婚了,你還要怎樣?難道要我替你那倒黴爹媽守孝一輩子嗎?”
我無奈地大笑,心底卻一陣悲涼。
林景天並沒有看我,轉身回了房間。
他在等我去安慰他。
父母死後,我一直把林景天看得很重要,一般我們生氣以後,我都會去哄他。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我隻想找一個地方呆一呆。
我走進書房,想從書架上找到父母曾經的照片,可是怎麼都沒有翻到。
內心一陣不安,推開門質問林景天時,他的手機屏幕上還閃著小青梅的臉。
“林景天,我父母的相冊去哪兒了?”
林景天抽著煙,煙灰無所謂地掉在我早晨剛換的床單上:
“相冊?我丟了,你天天又不看。”
“況且,兩個死人的東西,放在家裏挺晦氣的。”
我攥緊了拳頭,準備打上去時,發現林景天脖子上空空如也。
“林景天?我父母留給你的那一塊傳家玉佩呢?”
林景天抬頭睨了我一眼:
“前幾日,公司資金鏈斷裂,我把玉佩賣了填窟窿了。”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父母留下的唯一遺物!”
“知道,那又咋了,你父母要是愛你,當時為啥不給你,事兒真多。”
我在爆發的邊緣,怒吼著,砸了林景天的手機。
林景天愣了一瞬,用力地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小青梅在手機那邊驚呼,林景天惡狠狠盯著我:
“秦墨,別讓我生氣,不然我可會動手殺了你!”
“你無依無靠,哪天意外死了,都沒人知道。”
我後背發涼,林景天拿起手機,小聲哄著小青梅,與對我的態度截然不同。
“景天哥哥,我掛了,秦墨姐都因為我生氣了。”
“掛什麼?她不配生你的氣!”
我有些害怕,抱著頭道歉,林景天讓我滾出去。
心有餘悸地坐在沙發上,還有三天,就要走了。
坐在外麵沙發上,我腦袋還在發蒙,林景天卻推開了房門。
他走出來,看著我在餐桌前對著菜發呆,施舍一般坐到桌子前麵:
“剛剛是我口不擇言了,你不要生氣了。”
“最近公司工作壓力太大,今晚多喝了一點,沒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隨後他夾起桌子上已經有些涼掉的肉菜塞進嘴裏:
“這個菜以後不要做了,太淡了,我不喜歡。”
其實我放了很多鹽,但癌症會逐漸喪失味覺。
我勾了勾嘴角,奪過他手中的筷子,把所有的菜都倒進垃圾桶:
“不喜歡就不要吃了。”
我沒有管他的情緒,轉身離開。
隨即他有些憤怒的砰砰砸門:
“秦墨,我給你臉了,是不是?你非要鬧得兩個人的關係這麼難看嗎?你爹媽都死了,除了我你還能依靠誰?”
我在屋裏聽著心涼了半截,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
然後便是林景天摔門而出的聲音。
我躺在床上不僅感覺自己這15年愛錯了人,也感覺父母的犧牲變成了一個笑話!
睡得迷迷糊糊時,林景天回來了,帶了我最喜歡的早飯,我卻毫無興趣。
林景天帶著微笑的臉,一瞬間變了,他的聲音帶了濃濃的不耐煩:
“秦墨,我已經三番五次低下頭來哄你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我看著他,突然笑出了聲。
婚姻的十年裏,林景天總是有著數不清的小脾氣,每次都是我低下頭去哄他。
就算是他操作失誤,開水把我的右半胳膊全部燙傷,最後我都是忍著自己的痛,抱著他說沒關係,不怪你,是我不小心弄傷了自己。
如今我不過是不再低頭,在他眼中仿佛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過錯。
可明明是他有錯在先。
想到這裏,我有些厭惡地推開早餐。
林景天滿臉憤怒,直接把早餐全部都丟在垃圾桶裏,丟的時候還冷聲說道:
“我就知道不應該給你好臉,敏敏還讓我給你帶早餐,你就是狼心狗肺。”
我捕捉到他話裏的關鍵點:
“你昨天晚上和林敏敏在一起?”
林景天的表情一愣,隨即有些得意:
“是又怎樣?你以為我離開你活不了?”
我沒有搭話,門鈴響起。
小青梅穿得清涼,站在門口,嘴唇凍得發紫。
開門的一瞬間便歪著倒在了林景天懷裏。
林景天慌了,要帶她去醫院,卻被小青梅拉住:
“秦墨姐,你不要生景天的氣,是我想看煙花的。”
林景天眉頭緊蹙:
“敏敏,你和她道什麼歉?她父母能製成煙花能給你看,是她父母的榮幸。”
背著光,小青梅在他懷裏挑釁地看著我。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還有兩天,那時候希望他還能笑得出來。
我驅車回家,收拾行李離開。
回顧房間才發現,結婚十年以來我的東西少得可憐。
這個家裏,似乎根本就沒有我的痕跡。
家中所有的東西都是按照林景天喜歡的去裝修的,
甚至連我曾經最喜歡的毛絨娃娃都因為林景天說幼稚,全部都丟掉了。
收拾行李時,我又看到了那枚草編的戒指。
這枚戒指已經變得枯黃,稍微一碰就會掉渣。
我還記得這是我們戀愛的時候,林景天送我的,
那時他信誓旦旦說一定會娶我。
戒指被我丟在了垃圾桶裏,桌子上放著我簽好的離婚協議。
飛往海外的飛機落地時,林景天的電話打了進來。
“秦墨,你瘋了吧?你要和我離婚?你一個孤兒,和我離婚,你能去哪裏?”
“你一個得了癌症,即將死了的女人,還敢和我離婚?而且,離婚協議上,你竟然還要分走我的房子,是不是有點太癡心妄想?”
我輕笑一聲,沒再說別的,把醫院新發來的癌症報告選擇了一鍵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