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第一章

生產當晚,我做了一場大夢。

半夜醒來時,正巧看到小姑子將我的孩子調包成她的,我閉上眼裝睡。

後來,我仍對她的女兒細心嗬護,萬毒穀的天材地寶如水一般進貢給她滋補。

在她女兒十五歲及笄那年,就已經是穀中的用毒高手,被萬毒穀眾人推舉參與武林大會。

而我的女兒,卻被小姑子用毒折磨得渾身膿包,毒蟲在皮膚內外鑽來鑽去,醜陋無比。

侄女在武林大會上奪魁之時,小姑子卻哭著汙蔑當年是我偷換了孩子。

我意味深長地笑了。

“就等你這一句呢!”

“我帶了些穀裏新采到的罕見藥材,千年不遇,能增長功力的,嫂嫂快些給靈梧煮上!”

靈梧剛剛晨間試毒回來,小姑子就如往常一樣,進了我的家門。

自從我們兩家的孩子被她調換後,她就經常以各種借口來看望她的女兒。

美其名曰靈梧長得討喜,施毒的資質也高,她很是喜歡。

這邊小姑子早已捧著靈梧的手噓寒問暖,笑得臉上都開了花。

“靈梧啊,你馬上就要和其他宗門比武了,以後有什麼想要的,小姑姑都滿足你!”

小姑子是萬毒穀中除了夫君以外用毒最厲害的女子。

她每次遇到什麼奇珍異寶,都送來給她的女兒。

還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謝謝小姑姑,您對我真好!靈梧會一直記著小姑姑教導的恩情!”

靈梧臉上稚氣未脫,言行卻已經像小大人一樣穩重妥帖。

而我的女兒乞憐卻沒有這樣的待遇,我看向瑟縮在門口沒進門的瘦小女孩。

密密麻麻的毒蟲在她的皮膚下鑽來鑽去,時不時鑽出一個血洞來。

小小年紀的她卻皺著一張扭曲猙獰的臉,痛苦到極點也不發出聲響,隻將唇咬出血來。

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忍著內心的不適,熱情招呼乞憐進來坐。

她齜著牙苦笑了一下,烏黑的牙齦還滲著血,格外駭人。

“謝謝小舅媽,我在一旁站著就好……”

小姑子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責備我道。

“就她那副下賤的樣子,配和我們同坐嗎?靈梧以後可是穀主,嫂嫂身為穀主夫人,理應懂些道理,可萬萬不能壞了規矩!”

我是穀中唯一不會用毒的成年人,所以小姑子每次趁丈夫不在,說話總是夾槍帶棒。

十幾年來我早已習慣,也不屑跟她計較。

大概是想到自己親生的孩子如今輕易把我的孩子比了下去,小姑子頤指氣使地看向乞憐。

“你這畜生,給我跪下!”還未等乞憐反應,她又抬手使了個暗器。

乞憐驚叫一聲,重重跪倒在我們的麵前,膝蓋流出汩汩的鮮血。

“嫂嫂,你管教無方,今日我就讓你看看,這等下賤坯子該如何懲戒!”

小姑子似乎沒有解氣。

話音剛落,一個彈指彈出毒粉,乞憐立刻在地上痛苦地哀號打滾。

“小姑姑,這蛇藤粉毒性頗重,沾上皮膚奇痛無比,痛入骨髓,還是算了吧。”

一旁的靈梧不忍地皺眉,抬手想為乞憐緩解毒性。

小姑子連忙抬手攔住她,“靈梧,不可!既然要參加武林大會,就不能有婦人之仁,這也是小姑姑一直教導你的。”

說罷又給地上的女兒加大了劑量,尖叫聲頓時響徹山穀。

當靈梧再一次跟小姑子求情時,小姑子才將一顆藥丸丟在地上。

“靈梧心軟,看在她的麵子上,今天饒你一條賤命!”

女兒連滾帶爬地撿起那顆沾染了灰塵的解藥放進嘴裏,然後匍匐在靈梧身前感激涕零地說。

“謝謝靈梧表姐搭救之恩,謝謝阿娘的解藥!”

明明所有的痛苦都是小姑子帶來的,女兒卻依舊懂事地向她道謝。

因為她知道,如果阿娘不鬆口,她真的會原地痛死。

乞憐剛說完,卻被小姑子施了一個毒術,頓時嘴唇潰爛流血。

“誰給你的膽子叫表姐?你也配?叫少穀主!”

乞憐痛呼之後急忙改口,然後踉蹌著站到一邊兒,熟練地用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纏住還在不斷淌血的膝蓋和嘴唇。

小姑子瞥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說,“在萬毒穀卻學不會用毒,跟廢物有什麼區別?她跟在我身邊十五年,我都抬不起頭來!”

我裝作聽不懂她的指桑罵槐,垂下了眉眼。

這時,夫君聞聲而來,淡淡掃了小姑子一眼。

“差不多行了,孩子都被你磋磨得不成人樣兒了。”

小姑子見到他,霎時軟了語氣,“川烏哥,你別替她求情,這個小賤種連靈梧半分都比不上。”

又瞥了我一眼,意有所指指桑罵槐,眼觀鼻鼻觀心。

等到下午去百衣堂試靈梧的比武袍子時,小姑子更是殷勤地圍在靈梧身邊跑前跑後。

我早些日子已經給靈梧定製了一套袍子,可小姑子偏說那袍子沒有少穀主的氣質,要親手給靈梧選做一套更加華貴的。

而我的女兒戴著黑色麵紗,站在身後的廉價甩賣衣服攤前,小心翼翼地問小姑子。

“阿娘,我可以擁有一件新衣裳嗎?很便宜的,隻要幾文錢……”

我看向女兒,她身上穿著一件已經臟汙得看不出顏色的破衣服,瘦小的身體在偏大的衣衫裏晃蕩,甚至好幾處都破了洞,打的補丁層層疊疊。

我驀然想起,這件衣服,是靈梧前些年嫌款式土扔掉的。

小姑子撿了回去,說乞憐配不上好的,總會弄臟的。

就這樣,臟汙和血漬改變了衣服原有的顏色,縫縫補補又三年。

“就你這喪門星,配得上新衣服嗎?也不看看自己那副下賤的樣子!”

說著,小姑子抽出一條沁了毒,滿是倒刺的細鞭,徑直抽向乞憐的臉和身體。

一時間,布料破裂,暗紅的血濺了一地。

女兒一邊哀號一邊求饒,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向我們。

我裝作沒看見,冷漠地撇過頭去。

靈梧連連跟小姑子求情,直到她紅了眼眶,小姑子才收了鞭去哄靈梧。

她們試了多久的衣服,乞憐就在門口跪了多久。

直到天色漸暗,小姑子才揪著女兒的耳朵罵罵咧咧地將她拖回家。

乞憐一聲不吭,似乎知道等待她的是怎樣殘忍的夜晚。

全穀上下都在為武林大會做準備,小姑子卻獨自一人行於穀中。

靈梧問她怎麼沒有帶乞憐表妹來。

她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直勾勾地盯著我說。

“那個賤貨呀,昨晚被我扔進了萬蛇潭裏,差點沒了氣兒。”

“我好心給她喂了藥,現在還裝死臥著呢,畢竟還要留她一條命,見證靈梧稱霸武林呢!”

“你說對不對,嫂嫂?”

我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小姑子得意地嗤笑一聲,仿佛讓我得知親生女兒半死不活的現狀,她心中就格外舒爽。

夫君和靈梧看著小姑子紛紛露出異樣的神色。

夫君待靈梧向來很好,他們無法理解這種莫名其妙的恨意。

小姑子換了一副諂媚的笑容迎向靈梧,從衣襟內掏出一個黑紋錦盒。

“靈梧,這是小姑姑煉了多年的毒蟲,已經拿乞憐試過毒了,毒效很強!擁有它,別說小小的萬毒穀,你可以稱霸整個武林!哈哈哈哈哈!”

靈梧麵色猶疑地看向我。

畢竟這毒物絕無僅有,還是乞憐以身試毒的!

還沒等我反應,小姑子就急忙將錦盒塞進靈梧的懷中。

“這天下高手如雲,想要闖出一番名堂,總要有一件拿手的寶貝,若是有人欺負了你,你也有還手的底氣!”

說罷她的眼神掃了我一眼,好像我是什麼欺負她女兒的惡人。

靈梧也隻好道謝收下她的好意。

小姑子欣慰地看著靈梧,卻突然發現靈梧的手臂上有一處烏黑的傷口。

小姑子瞬間黑了臉,對我破口大罵。

“你這毒婦對靈梧做了什麼?竟然讓靈梧被毒蟲所傷!”

“用毒之人哪有不被蟲咬的時候?你女兒都已經被你毒得體無完膚了不是嗎?”

她被我堵得臉色漲紅,脫口而出,

“那賤貨怎能跟靈梧相提並論,她又不是我……”

意識到差點說漏了嘴,小姑子立馬調轉了話題,

“靈梧身份尊貴,天資聰穎,跟那個怎麼也學不會用毒的醜八怪不一樣,自然是要多注意身子的。”

靈梧連忙上前解釋,“小姑姑,是我不小心失手才讓毒蟲所傷,家中有解藥,所以並無大礙的。”

小姑子半信半疑地在我臉上打量了一下,隨後心疼地拉著靈梧的手臂看她的傷口。

“哎喲!女孩子怎麼能留下這種傷疤?太難看了!”

“走!小姑姑送你一隻專吸毒血的蠱蟲,幫你清一清身體裏的毒素!”

說罷她便拉著靈梧到一邊的屋子裏去。

“待你成為武林盟主的那一天,小姑姑送你個更大的驚喜!”

看著小姑子親熱地摟著靈梧的背影。

我眼中劃過一抹狠厲。

好極了,我也在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到時候,不知道究竟是誰的驚喜更大呢……

之後的日子,夜裏總是會聽到小姑子家裏傳來痛不欲生的哀號聲。

白天也隻有小姑子一個人來陪靈梧試煉毒術。

我再也沒有見過我的女兒。

川烏時而問起,她便神色怪異地說。

“川烏哥,靈梧馬上就要參與武林大會了,你管那個掃把星做什麼?管好自己的親生孩子就行了。”

川烏無奈,隻好緘口不言。

到了武林大會那天,全天下修仙的宗門都來了。

靈梧穿著小姑子親手縫製的袍子,在擂台上大顯身手,淩波微步之間,用毒術打得其他宗門弟子落花流水。

而我的女兒戰戰兢兢地站在台下不起眼處,忍受著體內毒蟲噬心蝕骨的疼痛。

黑色鬥篷和黑紗鬥笠下,她渾身的傷口向外溢著暗紅的血,不過誰也看不見。

正在宣布靈梧的武林新盟主之位時。

小姑子手裏拿著一麵散著黑氣的銅鏡,一臉悲痛地衝上梧桐台。

“各宗門同僚見證,當年是有人偷換了我的孩子靈梧,這是上古傳下來的天目鏡,有洞察真相的法力,證據確鑿,請天下人為我做主啊!”

“我嚴刑逼問下,才知道當年是嫂嫂的手下奉命行事,企圖瞞天過海!”

我心中咯噔一下,早就預料到了她會要求換孩子,卻沒想到她還要倒打一耙!

“嫂嫂,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你把靈梧還給我好不好?乞憐才是你親生的女兒啊!”

說著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跪著抱住我的腿,涕淚橫流,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話音剛落,場下一片質疑聲。

“萬毒穀穀主夫人怎會偷換自己小姑子的孩子,這不合理呀?況且這上古銅鏡無人知曉,怎麼能聽她的一麵之詞?”

“靈梧是萬毒穀的少穀主,還是本屆武林大會的新盟主,所以這女人眼紅了,想母憑子貴?”

但也有不同的聲音提出。

“據說靈梧少穀主的姑姑是二十年前天下聞名的用毒高手毒姑,又怎麼會眼紅一屆小輩?其中大概是有什麼隱情吧?”

站在角落的乞憐隔著麵紗默默望著我,好像在期待什麼。

夫君臉上浮現了一抹慍怒,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小姑子則繼續高聲喊冤。

“大家有所不知,懷夕嫂嫂本來並不是我萬毒穀之人,而是一介平民!”

“一定是因為她怕自己血脈平庸,生不出資質聰穎的孩子,在穀中掃了顏麵,所以才偷換我們的孩子!我親身教育乞憐十數年,她卻始終學不會毒術,這就是證據!”

四周又是一片喧嘩,這次都是一邊倒地指責我。

我拍拍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快速掃視了一圈四周,勾起一抹冷笑。

“沒錯,靈梧確實是你的女兒!”

“於情於理,是該換回來的!”

我的話像禁言術一般,全場鴉雀無聲。

就連還在哭嚎的小姑子也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大概是還有很多說辭沒有發表,沒想到我就這麼痛快地答應了。

就連夫君川烏也上來抓住我的肩膀,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問,

“懷夕,你為何要這麼做?”

“我愛你,自然愛你誕下的孩兒,無論資質高低,你為何要偷換堂妹的孩子?”

乞憐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著。

我推開川烏的手,“她在撒謊!這個天目鏡是假的,我雖暫時無法證明,但乞憐確實是我和川烏的親生女兒。”

“畢竟,那晚我親眼目睹了我的孩子被偷偷換掉!”

乞憐聽罷,又期冀地看向我的方向。

川烏朝小姑子唾了一口,看向我急切地問。

“可是,當年為了生這個孩子,你大出血差點死掉,昏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

“你曾說過這個孩子就是你的命,你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她被換掉卻不說,還任憑毒姑虐待了她十五年?你是不是中了別人的迷魂術!”

我沒有理會他,反而揚聲道,“若是不信,可請其他宗門同僚來施法驗親!”

乞憐連忙上前掀起自己的鬥篷,在傷口最少的手心深深劃了一刀。

在幾位宗門合力施下的法陣中,我與川烏的血脈和乞憐的血脈在大庭廣眾之下彙聚成一團。

川烏臉上浮上慍色,目眥具裂,揚手使了一個毒術降在我身上。

頓時我渾身劇痛,吐了一口黑血。

“懷夕,你這毒婦!你竟騙了我這麼久!”

“你明明早就知道真相,卻眼睜睜地放任我們的女兒被人虐待,還成了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好毒的心腸!”

川烏看向我的眼神好像殺親的仇人一樣,想要將我大卸八塊。

我用衣袖蹭了蹭嘴角的汙血,笑得癲狂。

周圍仙門的人也鄙夷地看著我,罵聲指責聲不絕於耳。

乞憐從地上費力地爬過來抱住我的腳,仰頭看我,聲聲泣血。

“阿娘!是我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不要我……我恨……你……”

話還沒說完,她的臉和身體驟然扭曲,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嚎叫。

在萬毒穀十五年,我知道,那是小姑子給她下的絕情毒。

一旦產生七情六欲,她就會心脈盡斷而死。

我看著痛到極致的乞憐,麵無表情地在手心凝聚一團白光。

轉瞬間,乞憐就在白光凝成的刀劍下倏然雙眼圓瞪,沒了呼吸。

我綻開盈盈笑意。

一切,是該結束了。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