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天性爛漫,單純率性。
我說我是水係靈根,她偷偷將我的丹藥都換成土係丹藥,美其名曰適應之後就不會再相克,卻害得我險些喪命。
我外出除魔身受重傷,她拿沾了妖血的帕子幫我止血,卻毀了我近半的修為。
我喬裝魔王愛妾,想要伺機刺殺,她卻跳出來指責我手段卑鄙,害我被魔王發現身份,百般折磨,痛苦而亡。
而她卻憑借自己的天性爛漫,成為魔王和師門中的團寵,甚至為她化幹戈為玉帛。
再睜眼,我重生了。
這一次,我要看著師妹的天真撞翻所有人!
1.
我聽見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即一道暗影出現在床邊。
“師姐?師姐?”
對方膽子大了些,還伸手輕輕推了我兩下,確定我沒有反應,才鬆口氣。
“太好了,師姐沒醒,我看看,師姐的藥囊在哪兒呢?”
很快,她就發現我放在香案上的藥囊,一陣折騰之後,她才悄然離去。
確定人已走遠,我悄然睜眼,起身到了香案旁,拿出藥囊嗅了嗅,忍不住笑了。
上一世,師尊有天從外帶回來一個孤女,說她從此就是我們的小師妹,名叫幼寧。
幼寧生性單純,爛漫率性,從來聽不懂別人說的話。
我說我是水係靈根,土係的草藥、丹藥,都會和我體內的靈氣相克。
輕則修為受損,重則喪命。
她明知道這一點,還偷偷將我每日服用的丹藥換成土係丹藥。
在我險些喪命之際,她跳出來一臉委屈。
說認為天地自然根本不存在相克一說,認為我隻是不適應土係丹藥才會這樣。
後來天地混沌,魔界大門敞開,我為山下百姓外出斬魔。
大戰之後我渾身傷痕歸來,她主動請纓照顧我,卻又拿著不知從何處來的,沾染妖血的帕子幫我擦拭傷口。
妖血中的瘴氣令我痛苦非凡,各種毒素更是讓我毀去了近半的修為!
再後來,魔界勢力變大,殘害三界生靈,無惡不作。
我找機會喬裝成魔王的愛妾,在靠近魔王時準備伺機刺殺。
關鍵時刻,幼寧卻忽然叉腰出現,痛心疾首指責我竟然用假冒他人的卑劣方式來刺殺魔王,並故作正義表明如果是她的話,絕對接受不了這樣不公平的勝利!
我的身份被魔王發現,他打碎我的靈根,並將我扔到極寒之地,親手將我的皮剝下。
我慘死於極寒之地,死後神魂不散,在空中看見魔王親手處刑我之後離開,竟然和幼寧相擁而吻。
後來我才知道,幼寧早就和魔王媾和在一處,又憑借著師尊和師弟們對她的寵愛,讓魔王放棄攻占神凡兩界。
一場浩劫在兒女情愛中結束。
隻有我和那些慘死的凡人們,再無人提起。
可幸得上天垂憐,我重生了。
並回到幼寧給我換藥的時候。
我看著藥囊裏的丹藥,上一世正是我服用了這些丹藥,命懸一線,艱難從鬼門關逃回來。
又拖著未好的身子前去除魔,這才落得個傷痕累累的地步。
即便如此,還要被師門眾人懷疑,認為我是不是因為幼寧換藥,心懷不滿,才故意拖出一身傷,想要回來施壓嚴懲幼寧。
好好好,既然這樣,那這一世除魔的好事,就交給他們吧!
看著藥囊裏的丹藥,我毫不猶豫送進口中。
2.
當師尊得到我瀕死的消息趕來時,我已經昏過去幾場。
現在還沒有和我鬧翻的一眾師弟師妹們焦急地圍在我的院子裏,見到師尊出現,立馬求他快點治我。
“熹微,你如何了?”
師尊趕到之後為我把脈,親自幫我調理體內紊亂的靈氣,才讓我喉中那股窒息感漸漸消失。
“師......師尊。”
我虛弱開口,臉色頓時一變,一口血從我口中噴出,竟然有不少噴到師尊的懷裏。
師尊有些潔癖,如此一來麵色微僵,卻還是在遲疑之後沒有離開。
“你怎會如此?”
麵對師尊的詢問,我有些茫然地垂下頭,細細回憶:“我也不知,今日午睡之後,我如往常一般起來調理內息,服用丹藥,然後就......”
師尊眉頭微緊,伸手朝一旁抓起,那藥囊直接飛到他手中。
他低頭嗅了嗅,麵色有些難看。
“你是水係靈根,為何藥囊裏的是土係丹藥?”
此話一出,門外傳來嘩然聲。
隻見幼寧如同一隻小花蝴蝶一樣撲了進來,眼瞼通紅,直接跪在地上。
“是我,都是我的錯。”
幼寧如同上一世一般哭哭啼啼,“雖說熹微師姐是水靈根,但我想著天地自然,未必是相克的決然之論,就想著換掉熹微師姐的丹藥,讓她一點點適應土係丹藥,萬一,萬一她不再相克了呢?”
此番言論簡直是荒謬!
眾人議論紛紛,師尊的臉色也有些掛不住。
五行之說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就存在,萬物相生相克,是不變的法則。
幼寧就憑她的想當然,就險些害了我的性命。
對此,師尊卻還是皺眉看我。
“熹微,此事你可知情?”
我搖搖頭,果不其然聽師尊再次開口:“雖說幼寧此舉是有些倉促,但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幼寧,你這次犯了大錯,罰你閉門思過半月,以儆效尤。”
看看,差點害死同門大師姐,隻是不痛不癢的懲戒。
相比較上一世吃盡苦頭,怒斥幼寧卻被罰鞭五十的我,還真是輕得不能再輕。
“熹微,你看這樣如何?”
我感覺到師尊投來的目光,虛弱點頭,“我相信幼寧也隻是好意,自然不會計較。隻是我這次傷到了根本,恐怕沒辦法去山下除魔,還請師尊許我幾日用來休息。”
見我沒有不依不饒,師尊明顯鬆口氣。
剛要說話,卻被幼寧打斷。
“幼寧願意將功補過,與師兄們一同前往山下除魔!”
“這......”
師尊猶豫起來,都知道幼寧平時心思沒有放在修煉上,水平還不如見習弟子,真要下山除魔,隻有送死的份。
在幼寧的堅持下,師尊還是勉強同意,卻欽點了實力僅次於我的二師弟望風,三師妹長鳶,各率領十名內門弟子帶上幼寧前去。
在眾人離開後,我鎖好門,長長地舒了口氣。
3.
與那些人虛與委蛇,我也真是煩透了!
上一世,但凡是外出除魔,都是我一人前去,往往是帶傷而歸。
這一世,幼寧主動請纓,師尊就派出幾十名弟子為她保駕護航。
偏心程度顯而易見,甚至讓我開始忍不住去想幼寧和師尊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
我搖搖頭,將繁雜思緒甩出,回到床上開始調養生息。
既然知曉這土係丹藥的厲害,我當然不會像上一世一樣老老實實全部吞下。
為了做戲,我隻是吃了一顆土係丹藥,剩下的傷,不過是裝出來的。
我閉上雙眼,感受著體內的靈力。
幼寧的適應理論純屬胡扯,但也因為上一世的命懸一線,讓我意外發現體內還有另外一種靈根。
正是能克製我水靈根的土靈根。
世上擁有雙靈根者少之又少,尤其是相克的兩種靈根。
上一世我諱莫如深,擔心修煉不得當會引發爆體,得不償失。
這一世,我倒是想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雙靈根的天才修行者,我當定了!
我借著休養的借口,躲在院子裏專心修煉,倒是也無人打擾。
一隔數月之後,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欣喜看向自己的雙手。
沒想到我體內的水、土雙靈根融合得如此好,不但沒有相斥,反而助我一舉突破了元嬰期!
就在我欣喜之餘,卻聽見遠處傳來的哭鬧聲。
修行者修為提高之後,連帶著耳朵也能聽到方圓十裏的聲音。
我心思一動,起身離開。
當我到達大廳的時候,就看見默默落淚、滿臉委屈的幼寧,和傷痕累累、滿臉淚痕的長鳶。
“小師妹她不聽我和二師兄的勸阻,執意要將那欲魔度化......二師兄沒辦法隻好答應,誰知那欲魔竟然上了二師兄的身,操控二師兄屠殺了所有弟子!”
長鳶恨恨地指向她曾經極力誇讚的幼寧,“她!甚至還想讓我以身引出欲魔!害我險些中招,她自己卻拿著乘風羽逃走!要不是二師兄清醒片刻,和那欲魔同歸於盡,隻怕我也回不來了!”
長鳶向來在師門中心直口快,從不扯謊。
她這麼一說,眾人傳來一片嘩然聲,不少人議論紛紛,不敢相信一向可愛單純的小師妹會做這種事。
我垂下頭,悄悄離開人群中。
反正也能聽見,何必上前湊這個熱鬧?
“不是的,我不是要逃走。”
幼寧哽咽為自己辯解,“我隻是想回去搬救兵,而且我隻是提出一個建議,誰知二師兄想也不想就答應,死了那麼多人,幼寧也很難過啊!”
“你還在鬼扯!”長鳶拚盡最後的力氣,目眥欲裂地就要撲向幼寧。
此時卻有一道金光閃過,直接打在長鳶身上。
一聲痛呼從長鳶口中傳來,隻見她被打飛數米遠,而師叔溫燕卻從暗處走出,滿臉不快地看向長鳶。
4.
“你想做什麼?當眾殘害同門嗎!放肆!”
溫燕師叔長袍一甩,“將人帶到禁室麵壁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她出來!”
已經被打暈的長鳶根本不知發生什麼,被弟子們架走。
我眼看已經無熱鬧可看,也悄然離開。
上一世,幼寧因為善解人意,獲得師門上上下下的喜愛,尤其是長鳶,更是說幼寧像她夭折的幼妹,將人疼得不行。
疼來疼去,差點把自己命疼沒了。
我前往自己院子的路上,心中有些不解。
上一世幼寧並沒有機會離開師門,可是在我回來的時候,她卻能拿出沾染妖血的帕子出來。
那這上麵的妖血是哪兒來的?
我心中困惑,決定晚上找機會去幼寧那裏看看。
深夜,我悄然前往幼寧的院子,卻意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幼寧的院中。
幼寧此時一臉的委屈,她麵前的溫燕師叔完全沒有白日的凶煞,溫柔地摸了摸幼寧的頭頂。
“好了,我知道你隻是好心,放心吧,這件事我會幫你瞞下來的。”
幼寧仰起頭,一臉的崇拜,“師叔對我真好!”
溫燕師叔眼中是一閃而過的悵然,很快又笑了笑,“你是師兄和她的孩子,我肯定也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天冷了,快回去吧,這一次出去你也辛苦了。”
二人告別,我心中震驚。
溫燕師叔的師兄,就是師尊。
我一直不解為什麼師尊為什麼對幼寧如此偏袒縱容,原來幼寧就是他的親生骨肉!
可師門中有規矩,凡是修行者需心懷天下大愛,不可有兒女私情,不然就會被逐出師門,剔除靈根。
看來,這師門中先破戒的就是師尊和溫燕師叔。
此時,幼寧已經目送溫燕師叔離開。
下一刻,她忽然到院子邊拿了些什麼,沒有回屋,而是直接離開了院子。
我一路在暗中跟著幼寧,直接來到後山的禁地中,隻見幼寧熟門熟路翻過封鎖線,我猶豫了下,還是選擇跟上。
幼寧直接來到禁地的一處洞穴中,見她進去,我沒有跟上。
一炷香之後,幼寧才拎著空籃子心情大好地離開。
在她走後,我才進入洞穴。
一進去我就聞到一股腥味,手中的火折子一亮,眼前頓時出現讓我後背發麻的一幕。
5.
隻見一條受傷的妖蛇被困在洞穴當中,周圍四處填滿了神符,上麵散發著的神力讓妖蛇有所忌憚,無法闖出。
而這妖蛇雙眼異瞳,頭頂還帶著兩隻犄角,密密麻麻的鱗片下還有什麼正將那些鱗片不斷頂起。
妖蛇見我有些受驚,掙紮著想要起身,鱗片裏卻掉落了一條條純白色,隻有小拇指大的小蛇。
落地的一瞬間那些小蛇就再也動彈不得。
我認得這妖蛇,它就是上一世將我折磨致死的魔王,墨錦。
後怕之後,我很快反應過來,難怪上一世墨錦會對幼寧那樣,恐怕就是在墨錦蛻變之前的虛弱期,被幼寧藏於洞中照顧,培養的情愫。
我冷眼看著麵前的墨錦,此時的它還沒有開出靈智,隻有在順利蛻皮之後,再加上天地仙藥的供給,才能變回魔王。
這一世既然被我發現了,我就不可能讓這禍害再次為禍三界!
不過在它死之前,我總要讓它發揮些作用。
我悄悄離開,裝作無事發生般回到了住處。
幾天後,我對外宣稱“傷勢痊愈”。
正巧又碰見周圍的幾個仙門傳信求助,說是魔界的噬魂獸出現,並且在四處啃噬修仙者們的魂魄。
師尊得知之後,理所應當地讓我一人前去。
我麵露躊躇,“師尊,並非弟子不想,而是上次之後我一直內息紊亂,恐怕出什麼亂子,還請師尊派人相助。”
師門裏可以與我勉強比肩的,隻有已經死去的望風。
但師尊隻知道他死在了除魔中,並不知真相。如今聽我這麼一說,他有些猶豫,還是看向身後的溫燕師叔。
“那溫燕,你和她去一趟!此次前去,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溫燕師叔麵色一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