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幼兒園家長會那天，媽媽遭遇車禍，丟了記憶。

滿頭白發的老人趁護士不在，將母親與同病房的女人互換。

可偏偏被我發現，偷偷換了回來。

父親公司上市那天，一個與我母親九分相像的女人敲開了我的家門。

她哭得梨花帶雨，拿著小時候我親手編的項鏈，一把抱住了我。

“央央，當年失誤，我才是你的媽媽！”

公司上市那天的晚宴上，母親身體不舒服，提前回家休息。

我與父親在包間談論後續安排時，被人敲響了房門。

酷似母親的女人，哭得梨花帶雨，闖了進來。

保鏢正準備攔，她卻撲向我，緊緊抱住了我。

“央央，我是媽媽。”

四周寂靜，父親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女人。

“秦枝，你不是回家了嗎？”

我聞著她身上有些陌生的味道。

“不，你不是我媽，你是誰？”

那女人神情複雜，看著我的眼中蓄滿了淚水。

“央央，我才是秦枝！十五年前，我與李悅同時遭遇車禍，但是被護士調換了兩個人的身份。”

“結果她頂替了我的身份，而我成了李悅！”

我愣在原地。

叫了十幾年的媽媽，不是我的媽媽，我的媽媽另有其人？

這也太荒謬了。

況且，沒聽說過我媽有親姐妹啊。

爸爸的臉上也是不可思議，他看著李悅，問了幾個媽媽相關的問題。

李悅都答得八九不離十，爸爸的神情更迷茫了。

因為車禍時，確實聽說當時車上有兩人。

而且那次車禍後，母親就失憶了，很多之前的事情都想不起來。

現在來了個與母親九分相似，把原來事情說的一絲不差的人，是個人都會懷疑一下。

父親的神色並不好看，我的神色同樣難看。

李悅從口袋裏掏出我小時候親手編的手串，又從包裏掏出父親與母親戀愛時的信件。

父親皺了皺眉頭。

李悅一把握住父親的手。

“老林，那次車禍後，我也失憶了，不然我早就來找你們父女倆了！”

她眼眶通紅，就往父親懷裏撲。

父親後退兩步，我看了眼父親，心下了然。

找了助理，先安排她住進了酒店，剩下的事再慢慢想辦法。

父親歎了口氣。

“怎麼會呢，當時你媽就住了幾個小時的普通病房，我知道消息後，立刻給她轉成了vip，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被換呢？”

這太不可思議了。

父親的話，勾起我塵封的一些記憶。

那天幼兒園家長會，說好了來參加的媽媽卻失約了。

就在我等待的時候，有人打電話說母親除了車禍，什麼都不懂的我被父親帶著去了醫院。

父親讓我好好陪媽媽，他便去繳費了。

那時還小，病房坐不住，便蹲在門口玩卡牌。

抬頭看到一個滿頭花白的老人進了病房，我跟在後麵看。

看見她換了母親與旁邊人的床鋪，還把母親手腕的腕帶和旁人進行了交換。

我如臨大敵，以為遇到了人販子。

趁那人走後，進去換了回來。

還被父親罵了一頓，說我在病房推著媽媽的床玩。

被打的三天沒辦法坐椅子。

現在，有人拿著我編的手鏈，以及與父親的信，來告訴我她才是林家的女主人。

回憶被父親的歎氣聲打斷，年歲太小，我不確定當時的記憶是不是都對。

但如果發生了調換的事，我也把媽媽換了回來，甚至挨了一頓打。

那就說明我媽就是我媽，這件事背後一定有問題！

“明天抽空和那個假女人去做個親子鑒定。”

我爸蹙了蹙眉。

“央央別說得這麼難聽，說不定那個人才是你媽。”

我搖了搖頭。

“她不可能是我媽，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還是先別保密吧。”

我爸也點了點頭。

“今晚媽跟我睡。”

我沒有和我爸說起這件事，我怕記憶不準確，最後鬧的人仰馬翻。

“不過，爸，公司剛上市，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終於搞定晚宴後續的事，回家看見媽媽在廚房忙碌。

她端了我最愛吃的小排，招呼我吃飯。

這個味道我從小記到大，這個味道也隻有我媽才能做出來。

父親推門而入，母親伸手接過他的包，他的神色一閃而過的不自在。

“枝枝，當年我們戀愛時，我寫給你的信你放在哪裏了？”

母親皺著眉，想了一會。

“好像給誰了，我也不記得了。”

父親歎了口氣，我抱住母親，撒嬌今天她和我睡。

第二天醒來，身邊沒有母親，我被母親閨蜜的電話吵醒。

王姨小聲問我在哪裏，要我去她的美容院一趟。

“咋啦，這麼早，我不想做項目。”

王姨有些恨鐵不成鋼。

“出大事了，別告訴你爸，你趕緊過來。”

到美容院時，王姨把我拉到身邊，手機裏模糊拍到我媽身形的人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

“你媽是不是瘋了？今天來我這，我和她打招呼，她還不理我。”

“我一看她身邊，跟著你小叔，我想拉她問問情況，她還罵我神經病，我給她發微信也不回。”

我視線定在照片裏女人身上，皺緊了眉頭。

“我媽最討厭我小叔了，小時候小叔來家裏，她都閉門不見，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向那個女人的手腕，心下了然。

“這不是我媽。”

王姨眼睛瞪得很大，一臉震驚。

“央央，你也糊塗了？這和你媽長得一模一樣，你連你媽都不認識了？”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這件事實在太奇怪了。

“昨天家裏突然來了一個和我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說她才是我媽，我懷疑照片裏的是那個人。”

王姨張大了嘴巴。

“你和你媽都瘋了，你媽在玩什麼cos嗎？怎麼可能世界上有一模一樣的人？”

我也不相信，我覺得這件事一定有貓膩。

王姨給我媽打了電話，我還沒攔住，她就出現在了美容院裏。

“我剛剛買菜呢，正巧。”

王姨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們看啥呢？”

母親湊近，愣了半天。

“啥時候拍的我啊？我也沒這身衣服啊。”

她愣了愣神，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狠狠捶了下頭。

小叔和李悅出來時，正巧對上了我的視線。

他看著我，又看了看我媽，麵上的尷尬一閃而過。

“小叔，你怎麼在這？”

小叔臉上帶著挑釁。

“林央央，大人的事，小孩過問什麼？”

“小叔，你在外麵亂搞，小心我告訴嬸嬸。”

小叔臉色一變。

“林央央，我隻是在陪朋友做美容，你這個小兔崽子，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我冷哼一聲，李悅從小叔身後走了出來。

母親看見她便愣了神，看著我。

“央央，媽媽是不是老花了。”

小叔哈哈大笑，說得更加起勁。

“嫂子，你不知道吧，你才不是林央央的媽媽，你是李悅，當年車禍，你和秦枝在醫院被調換，你占了林家夫人十幾年的榮華富貴。”

“你才是應該在鄉下種地的李悅，可憐真正的林家夫人被你頂替了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苦，連名字都失去了！”

李悅躲在小叔身後，神情可憐的說道：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可你占用了我的身份這麼多年，我可以不追究，隻求你把央央還給我！”

母親在我身邊搖搖欲墜，眼眶發紅，我立刻出聲製止。

“誒，這位女士，什麼叫還給你，我就是我媽的。”

小叔冷笑一聲。

“林央央，你可真是狼心狗肺，不認親媽，認一個冒牌貨。”

我有些沒憋住。

“小叔，你最好老實本分，不然我一定告訴嬸嬸。”

小叔被氣得有些紅溫，指著我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母親愣在了原地，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大聲反駁。

“林強，你為了爭你哥公司的股份，想出來這種爛招，我都說了我不可能喜歡你！”

在場人均是一驚。

李悅哭到渾身顫抖。

“沒事，央央，你不認我也沒關係的，你不要怪你小叔，如果不是他，我也找不到你們家。”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小叔在這件事裏，又起到了什麼作用呢？

小叔打斷了我的思考，有些得意地開口。

“你以為裝失憶就能逃過去了是嗎？假的就是假的，你不信問問你閨女，你閨女肯定知道這件事。”

我安撫著母親後背，母親一下紅了眼眶。

“李悅，我不管你是誰。我約了今天下午的親子鑒定，希望結果出來前，你不要亂認親戚。”

我有些生氣地看著李悅，希望她不要再亂說話。

母親臉上的神情很難看，她牽我的手牽得更緊，我有些心疼。

她失憶後，對於很多東西都陌生的害怕。

而我，從五歲時，就擔當起了母親的小保鏢。

今天看到母親如此難受，我也心一揪。

小叔變了臉色，走之前甩出一句話。

“林央央，你這麼冷漠，你會後悔的。”

母親抱著我，有些難過地問我。

“央央，我不會，真的不是你媽媽吧。”

我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堅定。

“你就是我的媽媽，放心吧。我敢肯定。”

下午到了約定做親子鑒定時間，卻仍不見李悅，隻好去酒店找她。

半天沒敲開門，隻好找了服務員來開門。

門一打開，小叔和李悅有些慌亂地理了理衣服。

父親憤怒地要揮拳，被我攔下。

小叔蹙眉說道：

“大哥，我不過是看大嫂一個人在這裏，關心一下。”

“這是我大嫂，我能做什麼？”

我差點笑出聲。

“小叔，你們安慰人的方法，可真讓人想不到。”

李悅嬌滴滴地要來拉父親的手，被我一把推開。

“老林，不是的，是強子看我腰痛，給我捶了捶腰。”

我實在不想參與他們之間混亂至極的關係。

但我敢肯定，這件事一定有小叔的手筆在其中，當年的調換之事肯定與他脫不開幹係。

不然，他怎麼這麼相信他麵前的女人，一定是我媽。

李悅在去的路上哭的抽泣。

講述她在家裏受到的不公。

她哭著說。

“我被調換後，在家裏不停地被打罵，家人都說我有富貴命又能怎麼樣，不還是沒命享！”

“我當時車禍失憶，什麼都記不起來，在家裏角落的箱子裏翻出來手鏈和信，我才知道我是有丈夫和女兒的。”

“幸好林強來我們那裏做公益，他把我認了出來，才得以回來。”

李悅哭得大聲，父親也紅了眼眶。

母親坐在原地如坐針氈。

我卻靈活捕捉到她話裏的意思。

“你現在記憶恢複了嗎？”

她搖了搖頭。

我還想再問什麼，被父親打斷。

李悅一臉倦意，閉上眼休息。

親子鑒定做完後，李悅拉著我，問我願不願意與她相處幾天。

我搖了搖頭。

“我做了加急，明天結果就能出來。”

李悅一臉不開心地離開，不多時，小叔跟了上去。

我帶著母親準備去消費，一低頭，發現自己的親情卡被刷了十萬。

母親沒玩手機，我以為被盜刷，立刻報了警。

坐在警局時，警察皺著眉。

“小姐，是您母親刷臉支付的。”

母親搖著頭。

“不可能，我自己有錢，從來不會花央央的錢。”

我安撫著母親，讓她稍安勿躁，突然想起一個人。

李悅出現在警局時，眼神躲閃。

我開門見山。

“李悅，你為什麼刷我給我媽的親屬卡？”

李悅歪著頭。

“央央，我付錢的時候直接刷臉，就支付了，我沒看清楚。”

我看著麵前女人的臉，的確與我母親九分相似，若不是身上的味道，以及舉手投足間的氣質，我真的懷疑是我媽。

小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身後，聲聲指責。

“以後都是一家人了，花點錢怎麼了？林央央，你怎麼這麼小氣。”

我看著他的新腰帶，咬了咬牙。

“小叔，你今天三番五次摻和我們家事，你和這個女人究竟什麼關係？”

小叔啞火，李悅在旁邊拱火。

“央央，你怎麼這麼對你小叔講話，他可是……”

實在忍不下去，吩咐警察聯係相關部門，必須追查。

為什麼其他人可以識別我媽的信息，我的訴求也很簡單，李悅歸還那十萬我便不追究。

李悅仰著頭。

“央央，你再這樣對媽媽，媽媽明天結果出來後，可要讓你爸給你趕出家門了。”

“況且，我就是你媽媽，花你點錢怎麼了？”

真不知，她有什麼勇氣，敢這麼說。

警察也一臉抱歉，要求李悅歸還。

李悅求助地看向小叔，鐵公雞小叔竟然咬咬牙，給我轉了賬。

越想越不對勁，一毛不拔的小叔竟然舍得豪擲千金？！

想了許久，回去的路上，我在李悅房間隔壁開了間新房。

找朋友弄了點設備，本來是想收集點小叔出軌的證據，沒想到聽到了些勁爆的消息。

小叔的聲音傳來，有些斷斷續續。

“寶貝，等你回了林家，你一定要多問林勝那個老東西多要一點股份，然後我和家裏的老巫婆離婚，我們拿著錢和股份過日子。”

李悅的聲音惡狠狠地。

“你不是有手段嘛，聽說你手下背了好多條人命，能不能悄無聲息地把林勝和林央央都幹掉，這樣我就可以繼承他們全部遺產。”

我後背發涼，沒想到他們如此惡毒。

一些若有若無的聲音響起，我正準備關機，聽到小叔有些蠱惑的聲音。

“寶貝，是我把你從你媽手中救出來，是我幫了你，就算你從前不喜歡我，但是你別忘了是我幫了你，你要一直聽我的話，沒有我哪有你。”

“你也別想搞什麼小花招。”

李悅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大概明白了這件事情。

小叔打著‘拯救者’的名義，將李悅從她媽手中救出來。

然後送到我們手裏，希望替換掉我媽，成為林家的女主人。

這樣，李悅因為感激他，所以會格外聽他的話。

他們想辦法讓我們消失，便可以享受我們的遺產。

算盤打得又好又響，可是小叔是怎麼知道，母親被換了的呢？

我手腳冰冷，隱約感覺到十五年前母親的車禍，以及母親為什麼去鄉下，這些事都有蹊蹺。

我甚至懷疑，這是一場長達很多年的計劃，最終目的就是等待公司上市，吞了我家財產。

後背全是冷汗，我開始慶幸自己十五年前把母親換回的舉動。

回到家，我看著父親。

“爸，你和小叔是不是有什麼矛盾？”

父親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也沒什麼矛盾，當時我和你小叔同時追你媽，但是你媽選擇了我，他當時有點不開心。”

“後麵他進廠打工，我問你爺爺奶奶借了點錢創業，混出了點名堂，你小叔也向你爺爺奶奶借錢，但是虧空了好幾次，他們便不願意再借，你小叔一直說他們偏心我。”

我有些了然，可能小叔做這件事，也是嫉妒使然。

父親問我問這些做什麼，我看著父親的眼睛。

“別緊張，明天就真相大白了。”

父親看著我，又看了眼坐在客廳滿懷心事的母親。

“央央，我們與你母親共同生活這麼多年，如果她不是你媽，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而且，為什麼會有和你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二天出結果時，親子鑒定的門口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舉著報告正欲翻看。

周圍人均是緊張的神色。

報告還未翻開，被小叔一把奪過。

他朝後翻了幾頁，突然麵色興奮地大喊。

“哈哈，我就知道！”

父親湊上去看，臉色煞白。

‘李悅與林央央存在母女關係。’

“這怎麼可能！”

我震驚出聲，而身旁的母親一瞬間眼淚如流水落下。

不對！難道真的是我的記憶出了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