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祁妄倒也沒有裝聽不見，隻聽見他溫聲開口道：“臣多謝陛下誇讚。”

眾人的表情有些麻木。

這就完了？

懷陽君就是用這樣的態度去教導新帝的嗎？怎麼看起來有點不大靠譜呢？

高疏雨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對君臣間意外的和諧有些氣悶不已，無奈皇兄又不知道這人的真麵目，所以有些話也不能說得太過直白。

想了一會兒，她悄悄地扯了扯高疏風的袖子，“那個......皇兄，延平郡是母後的祖籍之地，不如你就將那裏劃為我的封地吧！封號也不用起了，就叫‘延平’如何？簡單、大氣，還耐聽。”

聞言，祁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高疏雨神情自若。

什麼“風清氣爽，雨後初霽”，文縐縐、酸溜溜的，一聽就不是她的風格。

上輩子她的封號就叫“延平”，不過那是皇兄將延平郡劃給她做封地之後取的。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封號也是一樣的，再說“延平”這兩個字已經用習慣了，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

實在沒必要改。

還有就是，祁妄這個人一向活得事不關己，她不覺得他會好心到替她取名改運的地步，誰知道他到底安的什麼心呢？

上輩子也沒見他這樣多管閑事。

想到這裏，高疏雨的表情突然頓住了。

何止祁妄沒有多管閑事，上輩子就連李良臣這個老頭子也沒有熱心到主動提出給她取封號的地步。

事實上，那時候皇兄大約是在明政殿忙得太過焦頭爛額，並沒有帶人來迎接她，她是孤伶伶地跟著淺芽和杏滿兩個人從落秋宮出來的。

這輩子為什麼會變了呢？

若說出現變數是因為她的心態和行為發生了改變，可那也是她走出落秋宮之後發生的事情。

在這之前，到底有哪些不同，導致了皇兄帶著滿朝文武來迎接她？

還有這個祁妄，他好像也變得跟上輩子不太一樣了。

冷漠疏離還是一如往常，但以前的他寡言得厲害，基本上很少開口說話，也幾乎不關心外麵的事情。

雖說先皇給了他輔政之權，但上輩子的祁妄並沒有從一開始就接受，而是娶了她之後才開始慢慢沾染政事的。

這輩子的祁妄，怎麼好像在一開始就主動入局了呢？

想到了一個可能，高疏雨突然心底一震，猛地抬頭看向了祁妄。

祁妄正低著頭跟李良臣說話，感受到她的視線，他下意識地望了過來。

一雙黑眸無波無瀾，看不出具體的情緒，但裏麵蘊含的陌生還是能感受到的。

高疏雨吐了一口氣，緩緩地在心裏搖了搖頭。

不太對。

仇恨也好，冷漠也罷，她畢竟曾是他的結發妻，兩人曾經有過一段朝夕相對的日子，若祁妄跟她有了相似的經曆，他不至於用這副看陌生人的神態來麵對她。

這中間，肯定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就在高疏雨低頭沉思的時候，已經麻木許久的大臣們有些驚奇地朝她看了過來。

主動開口要封地，要的還是整個大靖最富庶的州郡......不得不說，小公主還真是不見外啊！

高疏風倒不覺得自己妹妹的要求突兀，他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延平太普通了，不襯你的身份......不過延平郡倒是可以給你，回頭等我......等朕摸清楚情況了，再多劃些地盤給你。”

頓了頓，想到自己如今已經擁有天下至高的權勢，他突然覺得全身的毛孔都振奮了起來，就連原本有些蒼白的麵色也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至於封號......就叫清霽吧！皇妹，以後你就是清霽長公主了，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他在冷宮裏閉塞了許多年，突然被強拉出來麵對外邊的腥風血雨，要說心底不迷茫肯定是假的。

可凡事都有兩麵性，權勢曆來是一把雙刃劍，既可以殺人，同時也可以救人，端看擁有者怎麼利用它了。

眾人心底皆是一凜。

按大靖律，帝王姐妹可加封長公主，但並不是所有姐妹都會封長公主，隻有極少數深獲皇恩或者於朝有功者才會被加封。

事實上，大靖建朝一百餘年來，有長公主封號的也不過寥寥數人。

看來，小公主是真的苦盡甘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