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後我變成了植物人。
媽媽為我愁白了頭,丈夫對我不離不棄,表姐悉心照料,三年後我終於恢複清醒。
媒體都說這是愛的力量。
然而在慶祝我出院歸家的飯桌上,我把刀叉戳進丈夫的雙眼,砍下表姐雙手,把我媽一刀斃命。
在一攤血泊中,我淡定地報了警。
當警察破門而入時,我正坐在餐桌旁。
手邊的叉子上還留有我丈夫的眼珠。
最先進來的是一個小年輕。他剛踏入房間,就撲到門外開始嘔吐。
其餘的警員迅速跟上,目光接觸到那一地的血跡和躺在地上的三具殘破屍體後,臉上都充滿了震驚和憤怒。
他們死死地盯著我,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我抬起頭,對著他們淡淡一笑,嘴角依舊帶著剛品嘗完美食後的滿足。
“把她抓起來!”領頭的警官厲聲喝道。
他們一擁而上,將我猛然按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手銬的金屬觸感冷硬而沉重,鎖在手腕上時,帶來一絲微微的痛楚,我卻毫無反應,任由他們將我束縛住。
周圍的鄰居已然湧到門口,探頭探腦地看著我。
隨著血腥氣彌散開來,他們臉上既驚恐又憤怒。
“天哪,她就是個瘋子!”一個婦人聲音發抖,眼神帶著某種深深的憎惡與害怕,雙手死死地抓緊胸前的衣領。
“她媽媽為了她愁白了頭,這些年,一直在醫院守著她,日日盼著她醒來。”
“是啊,她昏迷了這麼久,表姐幾乎天天都去醫院照顧她,不辭辛勞,比親姐姐都好。而她丈夫更是沒離開過身邊,誰能想到,她竟然……”
“而且還聽說,為了讓她能有一個清淨的環境好好恢複,她丈夫專門買了這新房子,費心布置了一切,投入了多少心血和精力。”
人群中突然有個人從地上撿起殘餘的食物,對著我狠狠扔來:
“你這種人不得好死!”
那人惡狠狠地喊著,手中的殘羹灑在我身上,濺出汙漬。
我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女人原本咄咄逼人的神情立刻變得僵硬,慌張地後退一步。
警察揮手驅散人群,但憤怒與唾罵的聲音依舊此起彼伏。
“她就是個魔鬼!”
“枉費了家人這幾年對她的照顧啊!”
“這種人就是天生冷血,根本沒有人性!”
聽著這些話,我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帶著嘲諷般的冷笑。
警察將我從地上拽起,粗暴地押出房間。
夜色中閃爍的紅藍警燈在街頭跳躍,將周圍映照成一種荒誕的色彩。
一個身影迅速擠過圍觀的人群,衝到我麵前。她穿著記者的馬甲,眼中帶著一絲不確定的惶恐和興奮。
我認出了她——
我剛蘇醒時,那個第一時間采訪我的人。
聽說,也是她當時在車禍現場第一個發現我並報警送醫的。
“請問,”她顫抖著拿起話筒,聲音微微發抖,“章女士……你有沒有什麼冤情?或者……想為自己辯解的?”
我微微抬頭,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嘴角緩緩露出一個冷淡的微笑,眼神平靜而無波瀾。
“沒有。”我淡然地回答,“就是我殺的。”
被押到警局時,冷色的燈光將審訊室映得冰冷無比。
幾個警察在我麵前坐下,目光充滿了審視與憤怒。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拋出問題,等待我開口。
“你的母親、丈夫和表姐,都被你殘忍地傷害了。”
一位年長的警官冷冷地開口,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憤怒,“他們到底做了什麼,能讓你下手這麼狠?”
我沒有回應,沉默地抬起眼皮,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將視線移向牆上的時鐘,仿佛這一切與我無關。
另一名年輕警員見狀,怒不可遏,聲音微微發顫:
“你以為不說話就能逃避責任嗎?!”
我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譏諷瞥了他一眼。
“我可以告訴你們真相,但條件是,讓那個小記者來。我要求我說的每一個字,都被她如實報道,不能刪改。”
警員們互相交換了一個不滿的眼神,領頭的警官皺著眉冷聲道,“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涉及的是重大刑案,這裏也不是你的媒體秀!”
“那真是可惜了。”
我淡淡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沉靜,仿佛根本不在乎他們的威脅。
空氣中的緊張感愈加凝重,幾個警察不甘心地瞪著我,怒意逐漸顯現。
時間一點點過去。
最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年輕的身影被帶了進來。
我抬眼看去,正是那個小記者。
她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步履倉促地進了審訊室,目光在我和警察之間來回遊移。
明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允許接觸這起案子的內部信息。
我對她微微一笑,語氣帶著一絲柔和,“謝謝你當初在車禍現場幫我報警。如果不是你,或許我早就——”
話未說完,我聽見旁邊的一個年輕警察低聲嘀咕,“還不如當初就讓你死了,也就不會有……”
他的話被旁邊的同事一把拉住,製止住了,但言外之意已然暴露在空氣中。
我看向那個小記者,仿佛並沒有聽見警察的話,隻是淡淡地接道,
“不管怎樣,還是要感謝你的持續報道。如果不是這樣,或許我真的等不到清醒的那一天。”
她似乎還在消化這段話的意味,臉上露出一絲錯愕,微微點了點頭。
警察終於冷冷地敲了敲桌子,語氣不耐,
“既然如此,繼續吧。現在,回答我們的問題。你和三名死者是什麼關係?”
我勾起嘴角,仿佛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淡然回答道:
“什麼關係?難道不就是媽媽,丈夫和表姐嗎?”
一個警察皺起眉頭,試探性地問:“那你和他們有什麼矛盾?”
我聞言輕笑,眼神冷然,帶著幾分嘲弄:“矛盾?新聞裏怎麼說的來著?媽媽為我愁白了頭,丈夫對我不離不棄,表姐悉心照料,三年後我終於恢複清醒。”
“媒體都說這是愛的力量。聽起來多麼溫暖,多麼……感人。”
在冷色調的審訊室內,燈光冰冷地照在我的臉上,影子投射在我麵前的桌子上,像一道無形的溝壑。
警察沉默地等著,眼中帶著疑問和憤怒,似乎期待著從我口中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淡淡地開口:
“你們不是想知道為什麼嗎?那我就說說,植物人蘇醒後,他們是怎麼照顧我的。”
“先說我媽吧,她整天給我燉湯補身體,總會紅著眼睛,輕聲地說,‘等你養好了生個孩子,媽給你帶。’”
“至於我丈夫,”我偏過頭,仿佛回味一般,“每天一下班就直接來看我,不管多忙,從不耽擱。”
我頓了頓,微微勾起嘴角,“他會深情地輕吻我的額頭,安慰我說好好養身子,我們就能有個像你一樣好看的寶寶。”
“還有表姐,幾乎每天都來看我,陪我說話,幫我擦手擦臉,一絲一毫都不讓我費神。”
我微微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回憶那溫馨的場景。
“今天,他們為了慶祝我出院,忙裏忙外地準備了一大桌飯菜。”
“就在他們張羅的時候,我拿起桌上的刀叉,走到我丈夫身邊,將刀尖刺進他的眼眶,刀尖穿透的瞬間,那種撕裂的慘叫……真是讓我難忘。”
審訊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警察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但我沒有停下。
“接著呢,我拿出早就藏好的菜刀,走向正在端菜的表姐。”
“她那雙手剛剛端起盤子,準備擺在桌上。我沒等她反應過來,手起刀落,直接將她的雙手剁了下來!”
我輕輕笑了笑。
“你們都該看看她的表情,充滿震驚、痛苦,滿臉的不敢相信。”
麵前的警察的臉色已然發白,而那個小記者也在我麵前微微顫抖,眼神中寫滿了恐懼,雙手發抖,卻依然死死地盯著我,仿佛生怕漏掉一個字。
“就在那時候,廚房裏的媽媽聽到動靜,慌忙跑了出來,正好看到我手中滴著血的刀。”
“血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和她端上來的那碗熱湯一樣……溫熱。”
我微微一笑,回想起那個畫麵,眼神裏閃過一絲冰冷的愉悅,“她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眼中寫滿了恐懼,仿佛見到惡鬼一樣。”
“她慌亂地喊著,問我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我隻是淡淡地看著她,沒有給她太多的機會,手起刀落,直刺心臟。她很快就沒有掙紮了。”
聽完我的話,審訊室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警察們憤怒地瞪著我。
我看著他們,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淡然,“就這樣吧,把這些話照實寫出去,一字不漏。”
年長的警官終於忍無可忍,冷冷地盯著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以為裝瘋賣傻就能逃脫罪責?別做夢了,法律不會輕饒你!”
我冷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眼前的警官被我這種不屑的態度徹底激怒。
他們粗暴地將我帶出審訊室,走廊上零散站著的警察們一個個停下手中的事,冷冷地注視著我,每個人的眼神都帶著怒火和厭惡。
“這種人就該直接槍斃!”
“真沒想到會有這樣冷血的人,心腸比惡鬼還毒!”
我默不作聲,目光越過這些憤怒的臉,平靜地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年長的警察從法醫手中接過一份新出的報告,匆匆翻看了幾眼,臉色突變。
他死死地盯住我,“我再問你一遍——你和那三名死者,到底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