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儺舞聖女，隨性一舞引來天降異象。

同為聖女的妹妹不僅偷走母親留給我的舞衣，還說一舞上達天聽的人是她。

為了族人安危，我揭穿真相阻止妹妹冒認神女。

妹妹惱羞成怒倒打一耙，穿上我的舞衣當場起舞引來天地靈氣。

族人們深信不疑，將我剝皮抽筋，九牛分屍為她出氣。

重生回到儺舞祭祀前一日，我屈膝躬身恭喜妹妹成為神女。

可她不知道，我能通天並不是因為那件有靈力的舞衣。

而是靠我那日醍醐灌頂所創的新儺舞。

“姐姐，長老明日就要為我舉行儺舞神女的祭祀儀式了，你該不會還要撒謊，說那夜在山頂跳舞的人是你吧？”

鄔婭欲語淚先流，淚眼婆娑：“我什麼都可以讓給姐姐，可是神女和王後之位，關乎整個獸人部族的興衰存亡。”

長老聞言痛惜不已：“鄔婭，你就是太過善良了，所以諸神才會選中你做神女。”

“如果鄔玳繼續侮辱抹黑你，她將受到獸人族最殘忍的處刑！”

隨著長老話音落下，一雙雙嫌惡憎恨的眼睛直直向我望過來。

昔日我最愛的族人們，此刻巴不得將我拆骨扒皮，碎屍萬段。

前一世，族人們被鄔婭蒙蔽。

我擔心她冒充神女跳祭天儺舞會觸怒神靈，降下滅族大禍。

於是不惜冒著眾怒，繼續拆穿鄔婭這個假神女。

“獸人族千年才出一名神女，冒充神女是何等大罪。姐姐你若是想要榮華富貴，妹妹可以拱手相讓。可你想要妹妹的命，那我隻好還自己一個清白。”

鄔婭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隨後竟然換上舞衣當眾跳起了儺舞！

一時間空中異香彌漫，百花齊放，萬蝶振翼！

這一幕美得驚為天人，族人紛紛為之傾倒：“神女降世，百花獻瑞，太平有象！”

隻有我看著鄔婭身上的華彩舞衣怔愣許久，想不通母親臨終前傳給我的鵲羽靈衣，為何會在鄔婭的手裏。

我急忙向族人們解釋：“開花引蝶是這件鵲羽靈衣自帶的靈力與香氣，和鄔婭無關！”

然而愚昧的族人們隻相信自己看見的假象，並不相信我說的話。

“如果你們不信，我也可以穿上這件鵲羽靈衣當眾跳一次儺舞。讓你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天降異象！”

我話音剛落，鄔婭就掩麵痛哭起來：“姐姐，我都已經向大家證明了自己的神力，你為什麼還不肯認錯？難道非要族人們將你處死，你才甘心嗎？”

“如果當上神女的代價是要姐妹相殘，那這個神女我不做也罷！”

一聽到鄔婭不想當神女了，族人們頓時慌成一團，輪番上前寬慰。

長老更是怒火中燒，命人將我帶走關押起來。

族人們趁著夜色闖進牢獄，用長長的鐵針穿透我的四肢，活生生將我扒皮抽筋。

為了替鄔婭泄憤，還牽來九頭牛將我碎屍萬段！

“神女是上天賜給我們獸人族的恩澤，庇佑我們風調雨順，安居樂業。誰敢褻瀆神女，就該碎屍萬段！”

族人們憤怒地指責聲，將我從前世慘絕人寰的記憶中喚醒。

我眼眶又熱又酸，低頭看向完好的手腳，終於確信自己重生了！

此時的鄔婭如前世般，打算換上我的鵲羽靈衣當眾跳一支儺舞，來坐實自己神女的身份。

她哭得梨花帶雨：“獸人族千年才出一名神女，冒充神女是何等大罪？姐姐你……”

不等她把話說完，我就屈起膝蓋彎下腰，恭恭敬敬對她行了一禮：“恭喜妹妹被神明選中，成為庇佑獸人族的神女。身為姐姐，我與有榮焉。”

鄔婭啞然地微張著唇，震驚到失聲。

因為她比誰都知道我的冤枉，也知道我才是真正的神女。

卻沒想到我竟然甘心主動將神女之位拱手相讓，還能在她麵前卑躬屈膝。

長老滿意地笑了：“鄔婭，你現在是被全部族人認可的真正神女了。”

看著鄔婭抑製不住上翹的嘴角，我低頭哂笑。

明日神女祭祀大典，族人們所求所願乃是風調雨順，神明恩澤降世。

而不是她靠著鵲羽靈衣引來的蝴蝶和花開。

前世我為了族人安危，寧死也要拆穿鄔婭，卻無一人相信。

這一世，我要讓他們睜大眼好好看看。

自己虔誠敬拜的神女，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當夜，月滿冰輪。

我剛回到家，就被舉著火把憤怒趕來的族人們團團圍住。

鄔婭恨鐵不成鋼地捂著心口道：“姐姐，祭祀大典關乎整個族群的生機。你怎麼能因為對我心生妒恨，就毀了明日祭祀要用的法陣呢？”

她的話煽動了族人們的情緒，眾人高舉火把，一張張扭曲的臉向我逼近：“鄔玳太惡毒了，不施以重刑不能泄我們心頭之恨！”

“燒死她，燒死她！”

我冷冷地看向躲在人群後，裝作泫然欲泣的鄔婭，正對上她得意又狠辣的眼神。

她也擔心自己在祭祀大典上會露餡，所以才想毀了法陣栽贓給我。

既能除掉我這個真正的神女，還能萬無一失地頂替掉我的身份。

不得不說，鄔婭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隻可惜，她能想到的事，我也能想到。

“是誰告訴你們，法陣是我破壞的？”我掃視一圈眾人，“為了保證千年一次的神女祭祀大典能夠順利舉行，我建議長老多準備一個法陣備用。”

“今晚我一直在陪長老翻閱古籍研究新的法陣。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問長老。”

很快就有人去找長老求證，回來時麵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鄔玳說的都是真的，她沒有時間去破壞祭祀現場的法陣。”

鄔婭滿臉難以置信：“怎麼可能……”

我冷笑一聲：“為了獸人族和祭祀大典，我和長老盡心盡力夜不能寐。結果卻被栽贓破壞祭祀法陣，還差點被活活燒死，真是讓人寒心！”

“我懷疑你們之中有人賊喊捉賊，不如大家各自找證據，揪出到底是誰破壞了法陣！”

身為幕後黑手的鄔婭頓時臉色大變！

鄔婭眼中同時閃過恐懼與心虛，裝模作樣地圓場：“看來隻是一場誤會，各位都是為了獸人族，就不要相互猜疑了。”

她一發話，自知理虧的族人們很快散去。

四下無人時，鄔婭對我滿眼怨毒：“算你走運，隻是不知道你還有幾回這樣的好運氣。”

聽著她的威脅和警告，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前世我會敗給鄔婭，是因為我對族人們關心則亂，一味地極力自證。

而這一世，無欲無求豁出一切的是我。

做賊心虛，死到臨頭的是她。

天蒙蒙亮時，長老來找我：“伺候神女是無比榮耀神聖的事，就由你去替鄔婭穿上舞衣。”

可當我走進神女殿，卻見本該在梳妝的鄔婭手裏把玩著一把剪刀。

她一邊對我陰惻惻笑著，一邊無情剪爛自己身上的鵲羽靈衣。

“鄔玳，你完了。”鄔婭臉上掛著殘忍的笑意。

看著我珍藏如寶的鵲羽靈衣變成一地碎布，我的心都滴血。

鄔婭仰起頭，長長地尖叫一聲。

眾人湧進來的瞬間，她崩潰地哭喊著：“鄔玳，原來你偽裝這麼久，就是為了在這一刻報複我！你毀了唯一擁有靈力的舞衣，我永遠都無法再與神靈交流了。”

“而我們獸人族，也將永遠失去上天的庇佑！”

鄔婭話音落下，人群瞬間一片死寂。

等到族人們反應過來，無數的唾沫、拳頭、腳印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一名四五歲的小獸孩，更是直接撿起地上的剪子，狠狠紮入我的大腿！

他童真的臉上掛著與年齡不符的惡毒：“你毀了神女，我要把你殺了！”

又是一剪刀刺穿我的小腿，也刺穿了我心底對族人最後一絲憐憫與遲疑。

祭天儺舞乃是敬告上天的書信，一招一式為一個字，一個動作都不能出錯。

鄔婭大張旗鼓敲開神靈的門，卻奉上一頓胡言亂語，神靈怎麼可能不發怒？

然而此刻，我想讓祭祀大典盡快舉行的心到達了頂峰。

“我剪碎舞衣，是因為上麵沾染了汙漬，恐怕會玷汙神靈。”

在鄔婭驚慌不解地注視中，我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高聲道：“古籍記載，世上有靈氣的東西數不勝數。隻要在真正的神女手中，都能成為通天的媒介！”

此時長老也聞訊趕來：“鄔玳說得沒錯，我今日不僅將王請來了，還為神女求來了王宮中靈氣最強的古老麵具！”

鄔婭一瞬間血氣盡失，麵色蒼白如紙。

她硬著頭皮，提線木偶般跟著長老前往祭祀現場。

眾人簇擁著鄔婭這位‘神女’，迫不及待想見證庇佑他們的神跡。

而我這真正的神女，則拖著鮮血淋漓傷痕累累的身軀，落在人群末尾。

我強撐著一口氣，無非就是想看看他們的惡毒和愚昧，究竟會引來怎樣的天譴！

“見儺舞，萬邪避。開天門，通神靈！”

獸人王身為一族君王，卻手握成拳，畢恭畢敬地放在心口向鄔婭行禮：“獸人王，恭迎神女聖駕。”

看著勇猛尊貴的獸人王如此抬舉自己，鄔婭眸中閃過受寵若驚與狂喜。

下一刻，她竟故作姿態地無視了獸人王，高高在上地徑直走上了祭台！

接過長老手中的麵具戴在臉上，鄔婭仿佛徹底蛻變了。

她手中搖著銀鈴，精準合著節拍婆娑起舞。

優美輕盈的舞姿，猶如九天玄女親臨世間。

眾人癡迷地看著祭台上美輪美奐的絕色舞姿，連見慣美人的獸人王也是滿眼驚豔。

此刻連鄔婭自己都信了，她就是被神明選中的神女！

瑰麗的一曲鼓樂結束，鄔婭絕美的舞蹈也戛然而止。

她取下麵具仰頭看天，用力起伏的胸膛似乎在乞求上天垂簾，為她降下奇跡。

然而無動於衷的天地，和此刻屏息的眾人一樣安靜。

鄔婭臉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她緊緊盯著手裏古老的麵具：“這副麵具靈力更強，她可以，我一定也可以。肯定是時辰不對，我重新再跳一次！”

她早就沒有退路，隻能不甘心地繼續選擇自欺欺人。

可鄔婭不知道的是，我能通神靈從來不是靠有靈力的外物。

而是靠我那夜在山頂俯瞰眾生，醍醐灌頂所創的舞步！

鄔婭的舞姿美得驚為天人，卻是為了取悅於人。

而我領悟的儺舞，凶猛時如獸，靈動時如鳥，靜默時如古樹。

千變萬化，敬天娛神。天地萬物，往返自然。

眾目睽睽之下，不死心的鄔婭踏著敬神的靈樂鼓點，再次跳起儺舞。

刹那間風雲色變，日月同時高懸天穹。相互遮蔽，吞噬大地！

長老滿眼驚恐，雙腿發軟：“是日食月蝕，是神靈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