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寒末世降臨前,出家當和尚的我爹還俗了。
他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攪黃了我的工作,還到處散播謠言說我虐待小動物棄養親生父親。
在他的四處造謠下,我成了人盡皆知的不孝女。
不僅如此,他還直接帶著老相好住進了我家。
我絞盡腦汁想要自證清白,準備打這個假和尚的臉。
沒想到,極寒末世降臨了。
還俗的爸到處做好人好事,還把我拚命搶來的禦寒物資分給他的老相好。
我被他關在陽台上活活凍死。
他卻得了個活佛的美名。
再睜眼時,我回到了他還俗那天。
“顧老師,快給我們講講這次教研會的內容。”
一陣寒風吹過,冷得我渾身發顫。
我瞪大了眼睛環顧四周,既不是空蕩蕩滿是冰淩柱的陽台,也不是漫天飛雪的極寒末世。
我竟然重生了。
見我還在出神,教導主任悄悄地拍了我一下,示意我這是個表現的好機會。
我僵硬地咽了下口水。
上一世,一切噩夢的起源就是從此刻開始。
我得冷靜下來。
我迅速整理好思緒,教研會的內容娓娓道來。
教導主任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讚許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他被我打動了。
可明明站在暖氣房裏,我卻還是覺得全身冰冷。
一切的軌跡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這也說明,我那剛剛還俗的爸爸,很快就會衝過來。
而極寒末世,也會再度降臨。
隻要一想到能凍結呼吸的極寒,以及遍布周身、刺癢難耐且又疼痛鑽心的凍瘡,我禁不住渾身一個激靈,打了個冷戰,仿佛那蝕骨的寒意此刻正順著血管緩緩蔓延,妄圖再度將我拖入冰寒徹骨的深淵。
當年爸爸因為老相好送給他的花枝鼠死了,肝腸寸斷,剃度出家。
一向溫柔善良的媽媽被氣到腦溢血,在同一天搶救無效去世。
那年我剛剛考上大學,麵對這一切,頓時手足無措。
我求爸爸給我留下讀大學和安葬媽媽的錢。
他嗤笑我世俗,轉頭就把賣房子的錢和我媽的積蓄都捐了。
爺爺奶奶去世得早,我隻能去投奔外公外婆。
可他們因為媽媽的死,十分怨恨爸爸,繼而恨毒了我。
這些年,我孤苦無依,在社會好心人的幫助下才勉強大學畢業。
我珍惜來之不易的一切,勤懇工作了三年才拿到這個獨立策劃的機會。
可我那失聯七年的爸爸,剛一出現,就親手毀了我拚命求來的一切!
不,不僅是這些。
還有我的命。
我在七年前被他拋棄後,就變得非常缺乏安全感,不願意出門社交。
因此我家中不僅物資充足,還常備著發電機。
如果沒有這個還俗的爸,我本可以撐過極寒末世。
教導主任有些撫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顧思甜,你怎麼了?”
他的聲音輕柔,話語卻像炸雷一般召回了我的思緒。
我輕輕按住通紅的眼眶:“主任,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回辦公室談吧。”
見我渾身戰栗眼眶通紅,數學老師笑道:“你啊,太瘦了,一看就是忙到沒空吃飯,最近這麼冷,你還是得多吃點東西,儲存點脂肪才能禦寒啊。”
教導主任馬上接過他的話:“那咱們回辦公室,邊喝紅茶暖和暖和邊談教研會的事。”
我長舒一口氣,拚命控製著虛浮的腳步向教學樓挪動。
終於進入電梯,我才勉強放鬆下來。
上一世顧大強會在教學樓下徘徊,說明他不知道我辦公室的詳細樓層。
這棟教學樓十多層,他就算一層一層地找上來,時間也足夠我逃走。
連喝兩杯紅茶後,我終於緩了過來,對著教導主任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主任,抱歉,我現在給您展示一下我參加教研會做的教案。”
打開厚重的文件夾,我仿佛看到了上一世日夜兼程的辛酸苦楚。
這一瞬,我忽然有種落淚的衝動。
無論如何,我都要在這次末世中苟活到最後。
教導主任笑眯眯地拍著我的肩說道:“小姑娘很有前途呀,我看你會是咱們學校最年輕的優秀教師。”
我心如擂鼓,拚命咬住嘴唇,才勉強控製住眼淚。
我無數次努力,無數次打磨,終於有了結果。
點開手機銀行,數了一遍又一遍餘額上的數字。
隻剩五十萬了,但足夠我再打造一個安全屋。
我向教導主任表示身體不舒服,想要休息,他馬上答應:“今天辛苦你了,這段時間肯定沒少熬夜,給你放三天假!”
“去郊外泡泡溫泉去去寒吧!好好享受假期!”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告辭離開。
剛出電梯,就遇到了一身僧袍的顧大強。
他手中拎著一串佛珠,一邊轉動,一邊細細打量著往來的師生。
看到我後,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我的麵前,揚聲說道:“顧思甜,是我啊,我是你爸爸!”
見我沒有說話,他又拔高了幾個分貝。
“顧思甜,站住!我是你爹!”
知道逃不過,我停下腳步,凝視著他的眼睛:“你一個出家人,哪來的孩子?”
“別亂攀親戚,小心佛祖怪你妄言!”
爸爸被我不善的語氣說得一愣,一張笑臉頓時陰沉:“好你個不孝女,連自己親爹都不認了。”
我嗬嗬一笑,麵上都是冷漠:“我爸把我媽氣死後就帶著所有家產玩失蹤,八成是自知罪孽深重贖罪去了,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啊,還是相伴二十載的枕邊人。”
“哎,這罪孽怕是天天跪在佛祖麵前都贖不完。”
顧大強氣得嘴唇都在哆嗦,一隻手狠狠指向我的鼻尖:“你這個孽障,怎麼敢這麼汙蔑自己的親爹!”
“你媽被氣死是她氣量狹小,我剃度出家不是為了她,為的是我的傑瑞!”
傑瑞,就是我爸老相好送他的一隻灰溜溜的花枝鼠。
那年我高考完,這隻高壽花枝鼠正巧壽終正寢。
爸爸日夜哭泣,責怪我考的太好,搶了傑瑞的所有氣運。
想到這裏,我上前一步,凝視顧大強的眼睛:“看來那隻花枝鼠終於被你超度走了?”
“那你還不快點找個黃花大閨女再婚,讓花枝鼠轉世投胎到你媳婦的肚子裏啊!”
聽了我的話,顧大強臉都綠了。
暗黃的僧袍映襯之下,顯得他像一個又老又醜的爛土豆。
看著他這副吃癟的模樣,我的心中滿是暢快。
上一世,我被他鎖在陽台,硬生生凍成了冰雕。
這一世,我重生回來,再也不是那個輕易被他拿捏的女兒了。
顧大強沒修到什麼佛法,急躁的性子不減當年。
他被我的表情刺激到,像從前一樣直接揚起手甩了我一巴掌。
我立刻捂住臉躺倒在地,對著圍觀群眾大喊:“救命!這有個和尚打人了!”
顧大強被我撒潑打滾的模樣震驚到呆滯。
原地愣了幾秒,念了一遍心經,擋著臉掉頭就走。
見他離去,我馬上從地上爬起,打車回家。
到家後,我先是聯係安保公司在家中各處安裝了監控。
然後找來家政,讓他們幫忙把所有家中的囤糧全都扔掉。
一切忙完,癱在沙發上,我才終於有了重活一世的真實感。
就在我掏出手機檢查監控設備時,顧大強忽然出現在門口的監控攝像頭裏。
但最讓我震驚的不是他的速度。
而是他身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看著那個女人,我的大腦轟的一聲炸開,滿是空白。
那是我爸的老相好,楊桂香。
難道他們上一世在極寒末日不是偶遇?
大腦嗡嗡作響,我拚命回憶上一世的所有事情。
極寒末世破壞了所有社會秩序,經常有人來敲門求助。
其中就有楊桂香。
按照他們的說法,能再次相遇是緣分。
在我麵前,他們的交流也與陌生人無異。
但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二人早就暗度陳倉了。
這麼說來,七年的時間,顧大強不僅沒有在寺院裏禪修,反而是拿著巨款和老相好逍遙快活。
那麼,顧大強一定要我死的原因,必定是想把楊桂香接過來,享受我家的暖氣和物資。
可他又怕我在末世活下來,把這一切公之於眾,所以才要置我於死地!
握住手機的手一直在顫抖,我隻覺目眥欲裂,雙眼幾乎要流出血淚。
顧大強,楊桂香。
你們可真是一對厚顏無恥的狗男女啊。
搭上我媽的性命和我的前途還不夠,就連我這條命都要為你們的愛情讓路!
上一世我死得稀裏糊塗,這一次,我一定要你們血債血還!
二人姿態親昵地耳語幾句後,楊桂香的身影消失在屏幕。
顧大強手握佛珠,開始叩門。
我喝了口水,平複好拚命跳動的心臟,裝作驚訝地打開家門。
顧大強見開門的是我,臉上露出一絲諂媚的笑:“好閨女,你真忘記了?我是你爸爸啊。”
“你現在是大學老師,手握鐵飯碗,可不能翻臉不認人。”
他似乎已經忘記剛剛打過我,一邊說,一邊毫不客氣地擠進門來。
“看來這些年你過得還不錯,這都多虧了我在佛前日日為你祈福。”
轉到主臥後,顧大強一臉欣慰地繼續開口:“這個房間采光不錯,今後我就住在這裏,快把你亂七八糟的東西清理出去。”
見我沒動,他開始自己往外收拾我的化妝品:“你這些年變得真是俗氣,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濃妝豔抹做什麼?豔俗!”
“你得跟爸爸學習,一心向佛。”
我厭惡地轉過臉,實在不願意看到他的醜態:“對對對,你一心向佛。”
“可就是不知道,你拜的,到底佛祖還是老相好。”
我意有所指的話語讓顧大強麵色一僵。
但隻過了片刻,他就麵色如常地指使我去倒杯水。
我順從去了客廳,端了一杯水送到他麵前。
顧大強接過杯子,借著喝水的空當細細打量起我的神情。
他在怕。
他怕我知道關於楊桂香的事情,這也更加說明,我的猜測都是真的。
顧大強喝完水,讓我幫他把行李放好。
我抱臂一笑,沒有應聲。
他被我不屑的態度刺激,聲音尖利起來:“別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老子就管不了你了。”
“我告訴你,顧思甜,老子永遠是你爹!”
“老子活著一天,你就別想甩掉老子。”
我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你是不是還想說,如果我不伺候好你,你就四處宣揚我虐待小動物還棄養你,讓我失去一切?”
顧大強囂張的臉頓時蒼白:“你你你,你怎麼……”
我冷笑著打斷了他:“我怎麼知道?佛祖托夢告訴我的!”
爭吵間,忽然響起敲門聲。
我知道,是我的男友秦暮陽。
想到這個上一世聽信顧大強三言兩語汙蔑,就選擇和我分手的狗男人,和他一起汙蔑我的人,我隻覺得一陣惡心。
果然,開門後,正是秦暮陽那張大的跟盤子一樣的臉。
他鞋都沒換就著急地擠進門,一邊找水喝一邊詢問:“你的錢到期了嗎?五十萬可以取出來了吧?”
上一世家長會剛開始,就被忽然殺出來的顧大強攪黃,他當著學校領導和家長們的麵前大放厥詞汙蔑我,我不僅丟掉了老師的工作,還被學校直接辭退。
如今,我看著秦暮陽貪婪的表情,伸手揉了揉眼睛,聲音委屈:
“銀行說還沒到期不能取,這可怎麼辦啊秦暮陽。”
秦暮陽臉上的喜色頓時消失,剛要說些什麼,就被聽牆角的顧大強打斷:“什麼五十萬,思甜,你現在這麼有錢?”
秦暮陽目光疑惑地看向我:“顧思甜,你家怎麼會有男人?”
我無奈地撇撇嘴,斜眼看著顧大強:“不用理會他,他就是一個和尚進來化緣。”
顧大強直接衝了過來:“你有沒有教養?我是你誰?你居然這麼跟你老子說話!要是當初你沒跟你媽一起過,也不至於出落成這樣!”
我不屑地嗤笑一聲:“是嗎?看你的意思,我媽什麼都不如楊桂香唄?難道你跟那小老太太還餘情未了啊?”
“你快去談你的黃昏戀吧,別賴在我家。”
秦暮陽勉強從我們的對話中捋順了關係,有些驚訝地看向我:“顧思甜,他是你爸?”
“你不是說,叔叔早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