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孩子,周淮命令我回家伺候他的朋友。
上菜時蘇盈盈故意伸腳絆倒了我,紙尿褲裏的惡露和尿水漏了出來。
蘇盈盈誇張捏鼻。
“陳夢怎麼當眾小便,臭死了,好惡心!”
眾人嘲弄的目光中,周淮暴怒,按著我用衣服擦淨地板。
菜汁和血水沾滿身體,周淮將我推進廁所,怒斥我是蠢豬。
“這麼點小事都做不了,把自己收拾幹淨,出來跪下道歉!小心我不娶你!”
他不知道,我剛做了一個決定。
我的女兒,不需要這種男人做父親。
門被甩上,屋內的笑聲仍在繼續。
我撥通醫院電話,告訴他們我要獨自辦理出生證明。
醫生提醒我,未婚先孕太辛苦,如果知道孩子生父,最好還是登記下來。
我毫不猶豫拒絕。
整個孕期,周淮一次都沒來醫院看望過我。
他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配做我女兒的父親。
我擦了擦胳膊上的血汙。
門突然被拉開。
周淮怒氣衝衝地把手中的筷子丟在我身上。
“陳夢,你聾了是不是,自言自語什麼,連我叫你都不聽!”
“盈盈胃不舒服,想喝碗湯,你盛了送出來。”
我看了一眼廚房。
明明湯鍋就在那裏,拿勺裝一碗就能喝,他們都不願意動手,把我當傭人隨意使喚。
我揉了揉被砸疼的胸口。
“她自己去不行嗎?”
哪知周淮直接甩來一句。
“盈盈是客,再說,萬一燙到怎麼辦,她可不像你皮這麼厚。”
可我也是剛從手術台上下來的產婦啊!
卻因周淮想在家接待朋友,強撐著痛到發顫的身體,在廚房裏忙活了整整一天。
我的健康在周淮眼裏,顯然還不如蘇盈盈受累更重要。
看清這一點,我憤怒的心逐漸冷靜。
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敷衍過去,帶著女兒離開這個爛透了的男人。
我默默端出一碗湯。
環顧一圈,沒見到蘇盈盈身影。
就在我疑惑之際,臥室裏突然傳出尖銳的哭聲。
我心頭一緊,顧不上手裏的湯,飛快衝了過去。
推開門,看到令人肝膽俱斷的一幕。
隻見蘇盈盈大剌剌將我的女兒從保暖箱抱起,未做任何清潔的手指沾滿湯汁,按在女兒的身上。
而她舉著喝剩的紅酒杯,不顧女兒的掙紮,正強行灌入稚嫩的嘴巴。
我扔下湯碗,衝過去狠狠推開她,搶過女兒。
手輕輕拍在背上,直到女兒咳出喉嚨裏殘留的酒液。
看著重新平靜的小臉,我憤怒地瞪著蘇盈盈。
“你在幹什麼,她隻是個剛出生的嬰兒,怎麼能喂她喝酒,會有生命危險!”
蘇盈盈不以為然的一聳肩。
“哪有那麼誇張,嬰兒生命力很頑強,區區幾口酒就能致命?”
我們的爭吵聲引來了周淮他們。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不僅沒有批評蘇盈盈,反而責怪我大驚小怪。
“隻是大冒險的懲罰而已,盈盈又沒有壞心,再說紅酒對人體有益,你這麼激動幹嘛!”
“你嚇壞盈盈了,趕緊把女兒還過來,然後跪下給盈盈道歉!”
我不肯,周淮麵色一沉,伸手就要抓女兒的胳膊。
推搡間,一直在旁邊躍躍欲試的蘇盈盈被周淮撞倒。
正好摔在打碎的湯碗上。
“啊!”
蘇盈盈驚呼一聲。
裸露在外的手腳滲出幾滴血珠。
看著傷口,周淮徹底急了。
他一手攬住蘇盈盈的腰,一手用力拽著我的領口,往門外衝去。
“盈盈要是出什麼問題,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又不是我推了她,憑什麼怪我!”
我產後虛弱,懷裏還抱著女兒,根本不是周淮的對手。
拚命掙紮,可還是被他拖出家門。
零下三度的深夜,立刻凍得女兒在懷裏瑟瑟發抖。
而此時周淮卻魔怔一般扔出鑰匙,命令我開車。
見我動作遲疑,他一把搶過女兒,高高舉起。
“再敢猶豫,我就把她扔在路邊自生自滅!”
女兒稚嫩的啼哭在寂靜的深夜格外刺耳。
我的心瞬間被揪緊。
怎麼都想不到,周淮明明是女兒的親生父親,居然會做出這麼殘忍的舉動。
顧不上其他,我趕緊鑽進駕駛室發動汽車。
依舊是那身單薄的睡衣,我凍得瑟瑟發抖。
從後視鏡一看,女兒被隨意扔在後座上,小臉蒼白,周淮則抱緊蘇盈盈,不斷安慰她抱緊自己就不冷了。
“周淮,女兒會生病的,你把她抱在懷裏暖和一下行不行?”
可周淮皺緊眉頭,對我的乞求十分不滿。
“那麼怕這死丫頭生病就趕緊開車,我警告你,盈盈要是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和這個小東西!”
無奈之下,我咬牙把油門踩到最底。
一進醫院,周淮抱著蘇盈盈衝進大廳。
我拖著隱隱泛疼的身體,抱起後座上的女兒。
小小的人縮在懷裏,怎麼都叫不醒。
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我雙眼含淚,踉蹌著撲到急診台,求他們救救我的女兒。
誰料胳膊被猛然一扯。
回頭看去,正對上周淮憤怒的眼神。
他開口怒斥。
“陳夢,你能不能別演戲了,矯情死了,剛剛明明隻有盈盈受傷了,你在這裏哭個屁!”
“趕緊滾開,盈盈的傷口需要處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不肯讓步,周淮揚手就要打我。
恰逢此時,幫我接生的醫生走了進來,趕緊分開我們。
她帶著審視的目光詢問我。
“這位先生是?”
我有點緊張,正要開口,蘇盈盈突然帶著哭腔撒嬌。
“周淮,好疼,趕緊讓他們幫我包紮嘛。”
下一刻,周淮立刻紅著眼咆哮。
“盈盈的傷口一直流血,你們這群醫生幹什麼吃的,給我過來!”
我飛快把女兒抱起來。
“不認識,醫生,請你救救我女兒!”
醫生伸手摸了摸女兒額頭,臉色一沉。
“怎麼燒得這麼厲害,趕緊送回病房治療,你也別走了,剛生產的母親至少要再留院觀察一周!”
很快,我重新躺回病房。
直到得知女兒情況穩定,隻是因為凍傷有點發燒,懸著的心才回歸胸膛。
這時我才發現,下腹好像有刀子在剜,雙腿間全是血痕。
可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處理幹淨了。
折騰了一整夜,體力大幅度透支。
就在我昏昏欲睡之際,電話響起。
周淮厲聲質問。
“陳夢,你死哪去了,盈盈要洗澡但是手不方便,你來幫她!”
我厭倦地皺眉。
“那隻是一條小口子,連針都不用縫,怎麼會動不了?讓她請護工吧。”
這是我頭一次和周淮頂嘴,他果然氣得跳腳。
“我不管!要不是你這個肥婆,盈盈怎麼會摔傷,這都怪你,你必須負責!”
蘇盈盈的哭聲也隱隱傳來。
“周淮你不要怪陳夢,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不打擾你們的生活。”
“本來隻是想和陳夢開個玩笑,卻造成這麼大的誤會,我不如就這樣死了……”
周淮的喘氣聲越來越粗重。
他咬牙切齒地問我。
“陳夢,你確定你要跟我對著幹是嗎?”
“我告訴你,除非你滾來道歉,否則你這種蠢壞的女人,一輩子別想進我周家的門!”
我心裏一陣難受,直接掛斷電話。
可片刻後,門外卻響起激烈的砸門聲。
周淮帶著蘇盈盈衝了進來,衝我咆哮。
“陳夢,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掛我的電話!”
隨後,他指著蘇盈盈開口。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道歉,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傷了人還不承認,你怎麼這麼下賤啊?”
我冷冷地看著他,堅定地拒絕。
周淮瞬間暴怒,用力將我從床上扯了下來。
輸液的針頭被硬生生拔出,血濺到地上。
來不及呼痛,周淮直接將我推出病房,又把我的手機狠狠扔了出來。
“給我滾出去,這是我花錢定的病房,要住也是盈盈住,你算什麼東西!”
我狼狽地摔在地上,淚水流下,我咬牙爬起,在眾人打量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手機黑屏,我身上沒有現金,隻好裹著單薄的衣服在寒風中步行回家。
足足三個小時,等我躲進被子,下腹的傷口已經凍到麻木。
把卡插進備用機,一條信息彈了出來。
是蘇盈盈發的朋友圈。
照片裏,她躺在病床上,喝著熱乎乎的奶茶,男人小心翼翼地用創可貼幫她處理傷口。
桌子上放著產婦規格的飯菜和水果。
而她配文:醫院的飯菜難吃死了,不如燒烤火鍋!
我嘲弄地笑了笑。
原本這些東西,是給剛生產完的產婦補充營養所用。
可周淮寧可讓蘇盈盈浪費,也不願給我。
在他心中我的位置不言而喻。
這時,周淮的消息發來。
“你去哪了?為什麼不在醫院待著?”
“趕緊給我回電話!”
我按滅屏幕,閉眼睡去。
第二天,周淮的電話打破平靜。
“陳夢你是瞎了還是手斷了,昨晚不回我消息?我問了小區保安,你回家了吧。”
“昨天的事,盈盈已經不怪你了,要約你去公園玩,我去接你。”
“這種機會可不多見,都給你台階了,趕緊下吧。”
聽他的口氣,仿佛我是個多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歎了口氣,直接拒絕。
“女兒還在醫院治療,我不能去。”
就在此時,醫生發來消息。
“陳女士,護士說今天早晨你把女兒帶走了,出院如果遭受任何傷害本院無法負責。”
我瞳孔驟縮,幾乎失控地衝周淮大吼。
“你和蘇盈盈把我女兒帶走了嗎?她的感冒還沒好,很容易變成肺炎!”
周淮不以為然。
“有必要大驚小怪嗎,那東西病懨懨的,盈盈提議帶她曬太陽。”
“我看盈盈比你更適合做個媽媽,行了,兩分鐘我到樓下。”
我強忍著怒火跑下樓。
周淮叼著煙,看到我不滿地嘖了一聲。
“你臉色怎麼差成這樣,帶你出去都丟臉。”
我顫抖著聲音詢問。
“女兒呢?”
“都說了在公園,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實在沒心情跟他說話,拉開車門坐進去,焦急地催促。
“醫生讓我趕緊把女兒抱回去,快開車。”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猙獰,周淮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剛到公園,我立刻下車,慌張尋找蘇盈盈和女兒的身影。
卻看到蘇盈盈正和一個女人站在灌木叢旁閑聊。
見我過來,她眯眼一笑,伸手和我打招呼。
女兒細嫩的胳膊被她單手拎著。
看到我驚怒的表情,蘇盈盈眨眨眼,就在我的注視下突然鬆手。
女兒直直墜向尖利的樹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