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1.

“浩明，我媳婦兒在家做了一些糕點，我給你們送一些吃。”

門外，兄弟張濤的敲門聲，如常響起。

自從他把孩子調包後，每天都要找借口來我家一趟。

基本上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跑得多了覺得不好意思，就帶著他的媳婦兒一起來看看孩子。

甚至他們兩口子夢到子安出事了半夜來敲家的門。

搞得我老婆方榮經常抱怨，說這麼些年，張濤在我家待的時間比在他家待的時間都長。

為了方便看孩子，張濤把他們家的祖宅都賣了，在我們小區組了一個二手的房子，拖家帶口一家人都搬了過來。

說我們倆都是獨生子，能遇見一個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的人，這緣份不淺，要經常走動保持聯係。

其實我知道他是為了方便照顧他的兒子子安。

我沒有戳穿他照常給他開了門。

隻見他穿的光鮮亮麗，提著盒精美的糕點。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破爛衣服，麵黃肌瘦的小男孩。

那是我的兒子。

兄弟給他取名張端名。

一進門，張濤就把手中的糕點放下，直奔子安：

“子安，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你跟幹爹說，幹爹給你買。”

說話間，張濤的手輕柔的撫摸著子安的頭，眼裏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子安高興的笑著，禮貌的回複道：

“隻要是幹爹送的，子安都喜歡。”

一聽這話，張濤的笑意更濃烈了，一臉的橫肉堆積在哪裏：

“還是子安嘴甜會說話，看這派頭，以後都是當大老板的料啊，不像我們家那個死孩子，又蠢又笨。”

說完，張濤就狠狠瞪向站在門口的兒子，然後揪著他的耳朵往屋裏拽：

“死進來啊！你站在門口當看門狗嗎？”

“真是不知道隨了誰，一身賤骨頭，看著都來氣！”

說著，張濤當著我的麵，一巴掌狠狠地把兒子扇倒在地。

2.

兒子被扇的頭撞茶幾，額頭撞破了一個口子，血流不止。

一旁的子安嚇了一跳，直往我身後躲。

可兒子不哭也不鬧，快速起身。

麵無表情，習以為常的擦了擦額頭的血。

咬著後槽牙，忍著痛，朝著張濤怯懦的開口：

“對不起，爸爸，我知道錯了。”

挨打後道歉，是兒子多年來每天都重複的事情，這種行為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裏。

在我這，也發生了無數次。

見狀，妻子方榮連忙翻出藥箱。

一邊給兒子止血，一邊對張濤不滿道：

“張濤，你一個當父親的，虎毒還不食子呢，端名好歹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手呢！”

“他還是個孩子，他有什麼不對你就好好跟他講，你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知道心疼嗎？”

張濤卻無所謂道：

“誰讓他天生就是個賤骨頭呢！”

“一臉賤樣，蠢的要死，給子安提鞋都不配，我沒打死他就不錯了！”

方榮被他氣的，索性也不勸了。

張濤無視受傷的兒子，帶著滿意的笑走到子安身邊，讚賞道：

“還是咱子安優秀，成績好，天生就是當富豪的氣派，一看就討人喜歡！”

聞言，方榮還是沒忍住歎息一聲，還是開口勸誡道：

“孩子是要好好教育的，你看浩明，那脾氣比你的還暴躁，可是他從不打罵孩子，每天悉心教導，以身作則，所以才培養出了子安這麼聰明乖巧的孩子啊！”

“你每天對端名不是打就是罵，他能好嗎？”

“再說了，你老婆看見你打孩子少不了跟你一頓吵鬧！”

張濤嘴角勾起一抹暗笑，揚起下巴道：

“那是因為子安的基因優秀，我這死孩子就是天生基因差，在娘胎裏就比不上子安，就是一蠢貨！”

“就那黃臉婆還敢跟我鬧呢？如果不是她生出來這個討人嫌的死孩子，我現在會這麼糟心嗎？我還沒說找她事呢！”

話落，張濤又盯向子安，一臉慈祥的說：

“子安，幹爹給你訂了你最喜歡吃的黑森林蛋糕，明天幹爹帶過來給你過生日！”

“謝謝幹爹！”

子安禮貌的道謝，對於張濤的偏愛，他一貫是這個態度。

見狀，兒子鼓起勇氣，對著張濤弱弱的出聲道：

“爸爸，明天也是我的生日，你可不可以把校服的錢......”

我不禁看了一眼兒子身上的衣服，發現他身上穿的衣服又臟又破，破了洞還繼續穿，就連腳上的鞋子鞋底都磨平了。

這雙鞋，是去年子安去年扔掉的。

張濤撿了去，說端名就配穿子安不要的。

這一穿，就是一整年。

每天不換鞋，味道都熏人眼，聽子安說，在學校裏學生老師都不待見他，他總是孤零零一個人。

而且學校裏要求每個學生都要穿校服，張濤卻連一百塊錢都不願意掏。

“就你這賤種，你還想要校服！你能上學都是拖子安的福，要不是他跟我說讓你去上學，你以為你配上學嗎！”

“你竟然還敢問我要校服！”

說著，張濤對著兒子又是一頓毒打。

斥罵聲，哭喊聲，響徹整個屋子。

我冷漠的看著這一幕，不發一語。

方榮則是不斷地阻攔，就連子安都幫著勸阻。

似乎是怕嚇到子安，張濤連拖帶拽的把兒子拽離了我家。

第二天，子安生日。

張濤就迫不及待的帶著蛋糕和禮物敲響了我家的門。

見他身後空無一人。

方榮不理解的問道：

“端名呢？今天也是他的生日啊，他怎麼沒來？”

張濤滿不在乎道：

“他呀，昨天回家被我打斷了胳膊。”

“誰知道他這麼不經打，我就把他從樓梯上踹了下去，到現在還在家裏昏迷著呢！”

3.

張濤語氣輕飄，嘴角甚至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仿佛打斷兒子的胳膊，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說完，他不顧方榮目瞪口呆的樣子，自顧自的擠著進門。

將蛋糕和禮物討號般的擺在子安麵前：

“子安寶貝，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幹爹絕不會讓任何晦氣的東西影響到你！”

子安接過禮物的時候，張濤眼尖的看見子安的指頭上有一個螞蟻大的傷口。

張濤心疼的趕緊捧起子安的手看了半天，瞬間冷了臉。

他很不爽的斥責我：

“陳浩明，你怎麼回事？怎麼讓子安的手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