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前朝貴妃,要說當今聖上與我的身份,也算是半個兒子。
剛入宮時,我不過豆蔻年華,有著無雙的美貌才情,得寵最甚。
冬日嚴寒,我因迷路走入冷宮,竟見小太監欺辱一黃口小兒。我氣極怒罵,救下了滿臉臟汙,瘦如皮猴的他。
看他又餓又渴,我摸摸口袋,將吃剩的最後一塊糖飴子給了他。
當時不過可憐他沒了生母,庶出又不得寵,還受宮人欺負。
從此,他便賴上了我。
他誓要得到我,我隻以為是初生牛犢滿嘴胡謅。
我調笑著「我鄭巧兒隻許天下第一的男人,你?還不配!」
誰曾想,一句玩笑話,竟讓他殺紅了眼。
殺君弑父,一路殺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從冷宮廢皇子做到了君臨天下。
登基第一天,他便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立前朝貴妃的我為皇後。
他嗜血暴虐,比先帝更甚。
滿朝文武百官無不震驚,開口諫言者,當場被他剝了皮,那鮮血淋漓的人皮放在金鑾殿之外暴曬七日以儆效尤。
我不答應他,便屠我滿門。一家八十八口,連我剛出生的小侄兒都沒有放過。
那血浸潤了地板,三天三夜都衝刷不淨。
我日日哭喊著,要他血債血償,他全然不理會。
「你一日不應,我便屠你滿門,你再不應,我便屠你全城。」
我曾試著逃離,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那些幫助過我的人全都死於非命。
我想過自殺了斷,可他威脅說
「若你死了,朕便要全天下與你陪葬。」
我深知他的殘虐無度,不想再讓無辜之人受牽連,不敢造次,隻得屈服。
為博我一笑,他上天下海,什麼都願意做。
甚至不惜虧空國庫燃放煙花爆竹,隻為我短暫的兩分笑顏。
我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也是他的禁臠。
他知我已厭倦後宮宅鬥,便禁錮我於深宮之中。
即使我對他麵無表情,也被迫與他日日承歡塌上。
「皇上,臣妾與你,已是有悖倫常,就讓臣妾深居淺出,不問政事吧。」
我苦澀一笑,已無臉麵再麵對江東父老。
南宮烈隻要我不離開他,什麼事都能依我。
我絲毫不愛他,可我已全然沒有後路,隻能受困於他。
南宮烈不分晝夜的承寵,讓我有了身孕。
我以此為由,不再侍奉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還遣散了深宮中的官人,隻留小菊一人在側。
麵對我的不識好歹,他從民間找來與我八分相似的女子,封為貴妃日日寵幸,還給了她至高無上的權利和榮耀。
從小菊口中聽聞我已失寵的消息。我不怒反笑「小菊兒,這不挺好的?我們終於有好日子過了…」
南宮烈自從有了新歡,果然來的少了
深宮寂靜,無人叨擾,每日擺弄些從前宮外尋來的花種,
深宮之中,竟也被我裝飾的像模像樣。
閑來無事我便學著小菊做些女紅玩意兒。那笨拙的一針一線
也勾勒出個胖頭胖腦的小虎頭,顯得煞是可愛
我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五味雜陳。
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可我卻舍不得不要他。他已經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我每日都會對著肚子喃喃自語,希望他能平安長大。
今日南宮烈出巡兵營。碩大的後宮隻留貴妃一人。
我正斜倚在貴妃榻上小憩,突然被外頭的吵鬧惹得頭疼。
「貴妃娘娘,這裏是深宮,您不要再往前了!這裏除了皇上,沒人能踏足啊」
一個太監尖細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恐,顯然是在阻止什麼人。
「滾開!本宮是貴妃!在後宮裏哪裏不是本宮的地方,你們這些狗奴才也敢攔我?!」她的聲音尖銳萬分
「娘娘…娘娘…這怕是壞了規矩?」
「規矩?在這裏,除了皇上,本宮就是規矩!本宮看你們這些狗奴才沒點眼力見,連本宮的路都敢擋,來人,把這狗奴才拖出去喂狗!」
剛剛規勸貴妃的奴才被哭著喊著拖走了,同行的人都瑟瑟發抖著,再也不敢說話。
我被這吵鬧聲擾的睡意全無,撐起身子,隻覺得腹中一陣墜痛。
一陣粗魯的推搡聲由遠及近,入眼的是一抹明黃色的身影,一身珠光寶氣,看得出來,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是南宮烈新封的寧貴妃!她來深宮做什麼?
她見到了我,明顯也是一驚「大膽!您是何人?竟在深宮之中鬼鬼祟祟。」
我慵懶地抬起了眼,也被她的姿色震懾了幾分,
她一顰一笑都像極了從前是前朝貴妃的我,隻是那眉宇間多了幾分驕橫跋扈。
我掩麵笑著,語氣沉穩的問道「您便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兒?寧喬喬?」
「你好大的膽子!競知我身份還敢直叫我名諱!當真是反了天了!」 說話間,她已走至我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的輕蔑和敵意毫不掩飾。
小菊被寧貴妃的氣勢嚇到了,連忙護著我「寧貴妃,您切莫上前了,眼下的,是您惹不起的人。」
寧貴妃被一小奴婢如此說,也是氣得失了神色,她身邊的婢女順勢煽風點火「真是好大的口氣,看到貴妃還不下跪,還容得此等下賤奴才在此造次!」
說著那奴婢就上了跟前,還沒反應過來,啪啪就給了小菊兩巴掌,小菊招架不住,嘴角便滲出了血絲。
果然,南宮烈寵著的人,也如他那般,暴戾無常,欺人太甚!
我的目光逐漸冷峻起來,說起來,深宮還是我的地盤,她不經同意擅闖到此,倒發起了瘋。
要說架子,我比她還多做了幾年貴妃,服侍了兩代君王,現下還是皇後的身份。
我隻是不惹事,不代表我怕事。
我一把扶住跌落的侍女小菊,溫柔地幫她拭去嘴角的血跡「小菊莫怕,本宮護著你。」
我對著她輕蔑一笑,姿態優雅「寧貴妃,恃寵而驕也該有些限度,這深宮之中,可不是你能隨意撒野的地方!」
「本宮的地盤,豈容你放肆!」我眼神淩厲地盯著她,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你就不怕皇上怪罪麼!」
她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就你也配自稱本宮?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誰?」
「如今碩大的後宮,皇上隻寵我一人!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說,你這賤婢從哪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