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我便開始整理東西,這個我和沈佑曾經用心布置的家,如今卻像一個巨大的牢籠,囚禁得我透不過氣。
我一件件整理出他的東西,書,字畫,衣物,茶杯,都被我狠狠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每摔一件,我的心就跟著抽搐一下。
十年的的青春和感情,都和這些物件一樣,碎成一地了。
‘吱呀’一聲,沈佑帶著滿身寒氣回來。
見我發瘋似地砸東西,他快步走到我麵前,握住我的手:“明歌,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用力抱住我,任由我的眼淚在他肩頭滑落,我以為他還是心疼我的。
可下一秒他眼神閃爍,歎了口氣說道:明歌,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我必須告訴你,我和司馬小姐的婚約是司馬大人提出來的,我無法拒絕。你也知道,我剛在朝中站穩腳跟,得罪了司馬大人,對我的仕途會有很大的影響..."
“但是你放心。”沈佑正色道:“我會說服司馬小姐,讓你做我的妾室,雖然委屈了你,但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我靜靜聽著,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似有一把鈍刀將我的心慢慢割開。
十年風雨同舟比不過一朝權勢和美色,甚至連一個妾室的名聲,都要去求別人施舍。
當真是我愛錯了人。
我冷笑一聲,一字一句道:“沈佑,你太高估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會去做你的妾室。”
沒料到我會如此堅決地拒絕,他皺起眉頭,麵露不悅:“明歌,你別任性!你一個鄉野女子,離了我,你還能去哪裏?再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能讓你做妾,已經是極大的恩賜了!”
我被這番話氣得渾身發抖,心臟一陣絞痛,原來在沈佑眼裏,我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意擺弄的玩物。
見我捂著心臟大口喘氣,意識到自己話說得太過分,沈佑語氣軟下來,帶著一絲哀求:“明歌你別生氣,是我話說得太重。”
“你別生氣,我們就像從前一樣,隻要你安靜地待在我身邊,我會像以前一樣對你好的。”
“她司馬茹有的,我一樣都不會少給你。”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去年的生辰上,沈佑送了我一支銀釵,我將其捧在手心,細細摩挲上麵簡單的花紋,心中滿是歡喜。
“這支釵子配得上明歌姐姐清雅的氣質。”司馬茹口頭誇讚,嘴角卻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隻是這樣的首飾,在我家的丫鬟頭上也常見得很。”
她說著,伸手撥弄了鬢角的金步搖,珠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前日沈公子送我的這支南海珍珠金步搖,可真是好眼光。”
席間賓客紛紛讚歎那支金步搖的精致,又誇讚司馬茹的容貌氣度。我坐在主位上,卻仿佛成了局外人。
有人朝我這邊投來憐憫的目光,更多的是藏在團扇後的竊竊私語。
“沈公子,你送司馬小姐的這支金步搖,費了不少金子吧。”有人故意問道。
沈佑端起酒杯,神色自若:“司馬小姐貴體千金,帶慣了好的。”他瞥了我一眼,又道:“明歌從小在鄉野長大,不喜這些浮華之物。”
第二日,這件事就傳遍了京城。
沈佑的同窗張大人來訪,我聽見他在書房對沈佑說:“兄弟,那個鄉下來的女子,實在拿不出手。你若想在京城立足,還是早些打發了她的好。”
我站在廊下,手中緊握著那支銀釵,直到掌心被硌得生疼。
“明歌,你覺得如何?”
回憶戛然而止。
我睜眼看他:“太晚了,我累了,想睡了。”
早該明白的,在沈佑變心的第一天就該清醒了。
見我突然平靜下來,他有片刻的愣神。
我將他趕出房門,吹滅了燈燭,獨自和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