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廳後,我才知道,這是為顧雲淺準備的接風宴。
用的還是我親手釀的桃酒。
我心中冷笑,嘲笑自己太過自作多情。
轉身欲走,卻被顧雲淺攔下,他笑得不懷好意。
“皇兄來都來了,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他故意當著我的麵摔在一片碎酒壇子上,衣服很快滲出了鮮血。
動靜太大,驚動了廳內以陳鳶為首的眾人。
“怎麼回事!顧瑾你怎麼能傷了阿淺?!”陳鳶衝過來,不由分說地推開我,小心翼翼地扶起顧雲淺。
顧雲淺輕聲嘶了一下,“不怪皇兄,皇兄剛回來也沒時間清理這碎瓦片。”
陳鳶的視線落在染紅的酒壇瓦片上,臉上明顯動怒了。
下一秒,她怒視著我大吼。
“顧瑾!這一年你白曆練了嗎!還要害阿淺到什麼地步!”
“給他道歉!”
我冷漠地看著顧雲淺得逞的笑,冰冷地開口,“不是我。”
“這裏就你和阿淺,不是你難道是我?難道是思思?這院子裏的酒壇向來都是你處理不是嗎!”
陳鳶簡直氣瘋了,不由分說地過來抓住我的手按在地上四散的碎瓦片上。
我的兩隻手頓時被無數碎片嵌進血肉,血淋淋一片。
疼得我頭皮發麻,硬是一聲不吭。
“這就是給你的教訓!你想好了就來道歉!”
身上的疼糾著我的心,一時間分不清身在王府,還是在敵國的地下室。
過去一年,隻要我疼得叫喊出聲,他們就往我嘴裏放蛇。
此後我再也不敢張嘴喊疼。
隨後陳鳶帶著顧雲淺和賓客去了偏廳。
我單膝跪地,用鮮紅的手掌攏起破碎的玉鐲。
心中無限悲憤,對陳鳶的情意蕩然無存。
視線中突然出現另一雙臟兮兮的小手。
“王爺你們不是一家人嗎?為什麼他們也要欺負你呀?”
我一愣,慢慢抬頭,看見麵黃肌瘦的小丫頭。
她是我三年前撿回來的孤女,如今七歲還比六歲的顧思矮上一頭。
三年過去,她穿的還是衣不蔽體,赤腳踩地。
我記得她是個勤快善良的小姑娘,跟顧思的跋扈自私正好相反。
一年前就有了把她收為義女的想法,隻是沒來得及實施,就被騙去了敵國。
見我不說話,她怯怯地收回手,局促不安地道歉:“對、對不起王爺,我逾越了。”
我鼻頭一酸,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這一年的自己,“小丫頭?”
“在!”她眼睛亮晶晶的,兩隻手卻在身前不停搓繞。
“王、王爺,廚娘燒的菜我都會,劈柴洗衣也會,我吃得少,一天一個饅頭就夠了......”
她察言觀色,帶著鼻音,“你能不能不要趕我出府,嗚嗚嗚......”
雖說是七歲孩子,卻在極力展示自己的價值。
我又心疼又無奈,“誰說要趕你走了,本王收你當義女,名喚顧鴻雁怎麼樣?”
原本還包著眼淚的顧鴻雁激動得原地跳了起來:“好!”
我帶著她回到空無一人的主院。
顧鴻雁十分機靈,不知從哪找出來布條。
“王爺,我給你包紮你的手......”
我從箱子裏翻出顧思的衣服,遞給她,“你喊本王什麼?”
“爹、爹爹!”她激動得小臉通紅,眼裏裝滿了幸福。
我帶她回房,簡單包紮後,讓她去屏風後換了衣服,又把桌上的小食分給她吃。
她每次都乖巧地隻吃一小瓣,剩下的都遞給我。
這在顧思那可體會不到。
隻要到了顧思手裏,就算是親爹媽,都別想討一口吃的。
一想到顧思母女,我心中的暖意再次消退。
小廝滿頭大汗地進來,看見我臉上一囧,“王爺,王妃在大發雷霆。”
我冷眼看過去,“什麼事?”
“王妃追問是誰把她的東西都丟、丟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