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笙心頭微震,側過頭看了周允黎一眼,卻看見他滿臉挑釁地拿出手機,訂了個鬧鐘。
一分鐘後,鬧鐘準時響起。
他裝出接電話的樣子,沒幾秒就擠出了幾滴眼淚,淚眼盈盈地看向前座。
“易歡,管家打電話說我家小狗生病了,我很著急,你可不可以現在送我回去啊?”
阮易歡靠邊停下車,看著窗外漂泊不停的雨,皺著眉回過頭。
可一看到他可憐的樣子,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把目光轉移到了傅延笙身上。
“我現在送允黎去城西,不順路,你先下車打車過去吧。”
周允黎生怕他拒絕,立刻遞上來一把傘。
傅延笙的視線在兩個人之間流轉了一圈,最後什麼也沒說,打開了車門。
雨滴從破了幾個洞的傘麵滲透下來,很快就將她整個人淋濕了。
雨下得很大,他根本打不到車,隻好拿包頂在頭上快速的往前跑著。
跑了整整半個小時,他才終於渾身狼狽的跑到了簽證處。
辦好簽證後,依然打不到車,傅延笙隻能又繼續淋雨走一個小時回家。
一回家,他就感覺自己發燒了,渾身難受得厲害,暈暈乎乎地倒在了床上。
他做了些光怪陸離的噩夢,渾身不停冒著冷汗,總覺得有怪物在後麵追著。
等他拚著命睜開眼,卻發現怪物是阮易歡。
她把他抱在懷裏,一勺勺喂著藥,溫柔的語氣裏夾雜著一絲心疼,“乖,把藥喝了,病馬上就好了。”
傅延笙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裏。
他吞了幾口藥,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燒已經退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側。
空無一人。
隻有一台手機在床頭櫃上不停震動著。
他拿起來點開,才發現一群姐妹在群聊裏@著阮易歡。
“阮姐,你這演技簡直一流了啊,聽到你那小弟弟生病了,幾個億的項目都推了,就為了回去照顧他?”
“我怎麼感覺阮姐是真上心了啊,得知人家發燒,闖了二十幾個紅燈趕回家,不會是真喜歡上那弟弟了吧?”
“同上,我也感覺,急成那樣,不像演的。”
消息底部,阮易歡隻回了一句。
“喜歡他?除非我死,隻不過做戲要做全套,想讓他更死心塌地罷了,這樣等真相解開那天,他才會更難過,不是嗎?”
一字一句,看得傅延笙心底發顫。
五年陪伴,居然隻換來一句,喜歡他,除非我死。
阮易歡,你真的沒有心。
他隻覺得渾身都透露著一股乏力感,手無力垂了下去。
下一秒,臥室門被推開了。
端著熱水進來的阮易歡看到這一幕,臉色微變,快步上前奪走了手機。
那道素來散漫的聲音裏,帶著微不可察的緊張,“看到什麼了?”
傅延笙垂下頭,遮住微紅的眼睛,啞著聲音開口:“有什麼是我看不得的嗎?”
他不明白,既然她都知道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為什麼還不收手?
這場戲,有必要拖延這麼久嗎?
還得防備著,怕他發現。
虛情假意演這麼久,不覺得累嗎?
夠了!她的目的達到了!他已經足夠痛不欲生了!
阮易歡並不知道他這些心思,隻當他生病心情不好,連忙抱住他哄了起來,“怎麼會呢?隻是我在給你準備驚喜而已,不想讓你知道,既然你不高興,我就提前告訴你好不好?”
“我搜到了丹麥能接受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弟結婚,阿笙,我們以後就移民去那裏,然後領證結婚好不好?我已經在安排相關事宜了。”
這樣的話,在此前無數個深夜裏,兩個人曾暢聊過無數次。
如今再聽到,傅延笙心裏已經沒有了任何心潮澎湃的感覺,隻剩下一潭死水般的平靜。
他知道,他們之間,已經不會有未來了。
十天後,阮易歡的人生裏,將不會再有傅延笙這個人。
而他,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