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招待所睡了一夜,林知音看著火車票的時間。
她明天就要走了。
臨走前,林知音打算去和村裏挺照顧她的幾個叔嬸道個別。
住在宋家隔壁院的李嬸,家裏兒子是養豬的。
李嬸偶然會拿點醃好的豬頭肉送給林知音。
她可稀罕這個有文化又懂事的知青大閨女。
之前宋母對她吆五喝六的時候,李嬸還幫著她說話。
罵宋母沒良心,一個非親非故的知青,願意伺候他們兩個老東西,還糟踐人家。
李嬸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聽說林知音要回城,也很高興。
“以後回城裏,好好過日子啊!”
說話的時候,還能聽到隔壁院子傳來熱鬧的說話聲。
李嬸沒好氣地呸了一口,“一家子昧良心,遲早遭殃!”
林知音淡淡地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林知音和李嬸說了些體己話才道別。
剛走出李嬸家,她就看到宋家門口胡亂丟了一地的東西。
都是林知音自己的東西。
裏麵有她珍惜的書籍、從家裏帶出來的木雕......
一塊腕表半蓋在土裏,林知音蹲下來看。
是宋時澈離家前送她的,說是定情信物。
這三年裏,她都舍不得戴。
那麼多她精心珍藏的寶貝,都被像垃圾一樣丟了一地。
淚水打濕了那塊腕表,衝刷掉了表麵沾上的泥。
眼睛酸澀,鼻子酸酸的,那塊腕表被林知音捏在手裏。
像以前的無數次,被她拿在手裏仔細地擦拭。
林知音的感情,如同這一塊腕表,被宋時澈當作垃圾一樣丟了。
還有她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也扔在地上,裏麵摻和上了黃泥。
院子的門大敞著,能看到裏麵擺滿了喜慶的紅木箱。
還有一天,就是宋時澈和沈薇薇的婚禮。
林知音的雜物,都被丟出來騰地方。
她麻木地低頭撿起了自己的東西,收進了行李箱裏。
那塊腕表被她丟下了。
第二天一早。
林知音到村頭坐車,要去鄉裏的火車站。
車子剛啟動,窗外傳來了迎親喇叭歡快的奏樂聲。
她下意識地拉開窗簾,朝外頭看去。
宋時澈歡歡喜喜地戴著大紅花,走在迎親隊列裏。
他喜氣洋洋地要去迎接自己的新婚妻子。
林知音拉起了窗簾,心裏難得很平靜。
她徹底放下了。
從此山高路遠,他們不會再相見。
車子快速地行駛向前,和迎親的隊伍交錯而過。
就像她和宋時澈的生活,從此交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