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縮在狹小的空間,望著縫縫補補的屋頂,陷入沉思。
我真的很想看看,當我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我的至親究竟會怎樣對待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家裏催著趕緊打扮打扮,說是等會要見人。
大嫂勸我:“安安啊,你打扮得漂亮點,等會見著人了,多笑笑,嘴巴也甜一點,大嫂都是為你好。”
我隱約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了。
隨後,我被帶著來到堂前。
裏屋坐了不少人,爸媽坐在上座,而大哥舉著手機依舊在直播。
剛進門,迎麵就走來一個打扮花哨的老媽子,笑著拉住我的手直誇:“這就是安安吧,長得真俊呢。”
說完,朝身後的小夥子示意道:“阿虎,你說是吧。”
那手,還在我手背上不斷地摩擦,讓我一陣惡寒。
我暗暗地抽出自己的手,看向那個被喚作阿虎的小夥子。
隻見他年紀不大,看起來還很稚嫩。
可出口卻很傷人:“花嫂,這模樣是俊,就是太瘦了,幹活沒力氣。”
“而且,我聽說她是大學生,俺家可養不起啊。”
當下,爸媽的臉黑了一分。
阿虎走後,又來了幾個不同年齡層次,高矮胖瘦各不一的男子,可都沒看上我。
不是嫌棄我屁股小,不好生養。
就是嫌棄我年紀大了,沒有市場了。
還有說我繃著個臉,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
我就像一件待售的商品,被人品頭論足了一整天。
而大哥也開了一天直播,看了一天戲。
下播前,他還和直播間的粉絲吐槽:“兄弟們,你們看,大學生也不過如此,工作麼找不到,嫁又嫁不出去。”
言語間,絲毫沒有顧及我們的兄妹之情。
我指著大哥斥責道:“拍我的視頻搞直播,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還有你們想讓我嫁人,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憋了一日,我終於問出那句話。
大哥不認輸地反駁我:“怎麼,窩裏橫是吧,有本事你去外麵賺錢啊。”
“出去幾年,真當是城裏的小姑娘了,瞧你把自己給金貴的。”
“給我的直播間貢獻點素材,還委屈你了?”
“你這個大學生,也就這麼點用了。”
“可以啊,把我這幾年寄回來的錢還我,我現在就走,是死是活,再也不回來。”
“什麼錢,沒見過,找爸要去,別找我。”
盡管八年未回家,但是每年,我都會給家裏打錢。
不是沒想過回來,但是放假兼職更好賺錢,還可以省下來回路錢。
聽我這樣說,爸爸徹底沒了好臉色:“我們養你這麼大,還做不了你的主了?”
“怎麼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
“既然這樣,你回來幹什麼。”
“外麵混不下去了,回來就嫁人,有什麼問題。”
“我們辛苦幫你張羅,還是我們的不是了。”
“一整天都沒個笑臉,跟誰欠你的似的。”
他越說越氣,順帶著連我媽也被波及道:“看你生的好女兒,嫁不出去的賠錢貨。”
話還沒說完,一腳就踹在了媽媽的小腿肚子上。
媽媽“哎喲”叫了一聲,彎著腰哭訴:
“作孽啊,你說你回來幹什麼,還不如死在外麵來得幹淨。”
大嫂皺著眉,扶起我媽:“安安,你少說幾句。”
我氣得渾身發抖,我就說了兩句話,多了嗎?
“實在不行,就做等郎妹,總能嫁出去的。”
我媽突然站起來,拍著雙手說:“對,等郎妹,我怎麼把這茬忘記了。”
“我這就給村長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