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做完這一切，夫子抬頭看了一眼，似乎可穿透書院，穿越書海，穿越無盡的筆墨，看到那高居於天上之物。

隨後他默默點頭，緩緩開口，聲音依舊空明。

“即便你周身無靈，可你頓悟了比天高，比地廣闊的力量，你還是那個天命之人。”

“隻是現在的你，還沒有完全領悟其中深意。”

“天命之人，豈是那麼好當的？你既成為了天命之人，那這方世界中，便無出你所在。”

“除你之外，再無天命。”

夫子言辭懇切，臉色和藹，身上的一針一線似乎都有著超塵絕世之意，深邃的眼睛如同能夠看穿世間的一切。

可此時這溫文深邃的瞳孔之中，卻充斥著一絲疑惑。

蕭落衡很清楚，那是因為夫子對自身所擁有的那超越靈的力量，感到困惑。

隨後，蕭落衡直視著夫子那有些殷切的目光，沒有任何隱瞞的回應道。

“那個力量......名為......”

“炁。”

炁？

難得一見夫子那俯仰千年之久的麵孔，竟然罕見的擰眉。

滿眼都寫著四個字。

此乃何物？

果然！

看見夫子神色，蕭落衡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意外，反而是驚喜交加。

與蜉蝣見青天，井中觀月不同，炁這種力量似乎並非來自於這方世界。

或許來源於此方世界，卻無人能夠窺見，也無人能夠將其使用。

夫子亦然，縱使千年時光，閱覽書海，也未曾見過此等不能見之物。

“不可知之物。”蕭落衡訝然於夫子未曾見識，也欣喜這力量罕見。

越是罕見，自然越是珍稀，無可匹敵。

“不可知之物？”夫子並未慍怒，天地遼闊，總有一些難以全知的事情，在等待著他書寫成章。

書海無涯。

蕭落衡繼續說道：“不錯，來自於不可知之地的不可知之物。”

“我登摘星樓，本意為踏雲空，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敢於直麵不可知之地，挑戰蘊藏其中的危險。”

“然而，當我真正直麵雲空之地的時候，卻意外發覺在我的身後，還有另外一片不可知之地。”

饒是夫子，也忍不住麵色震驚了一瞬。

“夫子，那不可知之地是如何出現的？我又是如何看見的，我一概不知。”

“甚至於當我恍惚過來後，發現自己已經走上了和雲空之地相反的道路。”

“那一不知名的不可知之地。”

蕭落衡無奈歎息一聲：“不曾想，我出來之時，已然物是人非......”

蕭家失去了天命人，受到帝王打壓，各方勢力瞧不起，他所心愛的女子也暴露出真實的冷麵目。

夫子覺得離奇，也還是先寬慰道：“踏上一處新的不可知之地，竟然還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你也不必過分自責，蕭家雖不受待見，然帝王家沒有做過分之事，我也不好插手國中事務。”

書院獨立於唐國，又築基在唐國，兩者間關係十分複雜，王師從書院中走出，書院的繁瑣職務，並不需要自行處理，有唐國代勞。

而書院的天才弟子，新生力量，也需要唐國協助提供。

蕭落衡頷首表示理解：“適者生存，我蕭家本就因為我天命人的身份，從而平步青雲。”

“我失蹤許久，自然也該回到原先的模樣......”

“隻不過，如今我已歸來，那麼蕭家所承受過的一切恥辱，遭遇的一切冷臉，我都會一一償還！”

“還有，蕭家的榮譽和地位，我也會重新拾回，還會創造一個更好的蕭家！”

夫子欣慰注視著他：“這一切，自然是你當下最想要做的事情......我還得提醒你，你能看到另外一處不可知之地，說明有人在背後動了手腳。”

“惡人不可當道，也不可以德報怨，當以直報怨。”

“找到此間凶手，不可放過，這或許也是你的......”

“咦？”

夫子本想透露自身殺氣，與蕭落衡同仇敵愾，要將那陷害的惡人挫骨揚灰。

畢竟能夠影響不可知之地選擇之人，定然是東荒，乃至天下的洞天高人。

可他本想著說蕭落衡的“命中一劫”，卻猛然發覺，蕭落衡的本命字，已經不是從前。

命。

八筆本命字。

蕭落衡曾經利用“命”字承載八厄體，一筆一劃，皆是深情。

可如今，夫子看不到那“命”。

“你的本命字？”夫子仙氣脫俗，眸子深邃，也透著一股冰冷。

本命字消失，莫非蕭落衡當真失去了天命人的身份？

可這又怎麼可能？

完全超脫了夫子的認知！

蕭落衡不急不緩的說道：“我的本命字，已經更改。”

“聽起來不甚相信，但事實便是如此。”

說罷，蕭落衡輕抬起夫子的手，在夫子手中用手指勾畫一個字。

炁。

同為八筆，新的本命字。

可這字在夫子的眼中隻存在了一瞬，夫子轉眼就忘，隻記得那是蕭落衡頓悟的不可知的力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無法看清的那不可知之物，成了你的本命字......”

“如此說來，天命人沒有消失。”

天命人，隻存在一個，也隻能存在一個。

若是真有不同天命人同時存在於世上，那麼天道將會讓天命人自相殘殺，隻留一人。

至今為止，筆墨人間，夫子還未見過除蕭落衡外的天命之人。

所以當他看不見蕭落衡本命字的時候，隻覺得世間再無本命人，而不是世間換了一個本命人。

放心過後的夫子頓了頓，隨即手指輕點虛空，勾勒出一個“夫”字，融入周圍的屏障之中。

蕭落衡看著這一幕，知曉夫子是為何意，不由得心頭一暖。

夫子想要問如何修煉，卻心止如水，沒有多問。

“夫”字是夫子的本命字，即便失去了過往記憶，如今的蕭落衡也知曉夫子本命。

開天一筆，擎於天上。

“你當要從頭修煉，這方小天地，是我本命所創，今後你修煉，自可來此處。”

“想必你心中也有諸多困惑，修煉之法，唯有你懂，你放心於此探索修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