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下著大雨,段臨洲送我去遞交設計大賽決賽信息時,在路上遇到公司新來的設計師。
他急著將車停在路邊,傘也不撐就跑了下車,將赤腳的許瑤抱了上來。
他低著頭,將我好不容易得來的香雲紗拿給許瑤擦腳。
我不解的質問他:“不是有紙巾嗎?”
段臨洲臉色沉下來:
“隻是一匹布而已,瑤瑤著涼了怎麼辦?”
聽到許瑤打了一個噴嚏,他當即將我趕下車,要送許瑤去醫院。
在路邊冒著大雨打車時,我訂好了三日後前往F國的機票並打了一通國際電話給老師:
“老師我願意加入你的團隊設計下一期秀展的禮服。”
我渾身濕透的到達設計展時,卻看見了段臨洲和許瑤。
許瑤早就換上了精致的裙子,滿臉笑意。
相比之下,我身上穿著的白色裙子卻因為被泥濺上,顯得狼狽不堪。
段臨洲見到我,眼神裏閃過一絲的心虛,讓助理給我送了一套衣服後和我解釋:
“許瑤這個小糊塗,都忘了自己今天也過了這個設計比賽的初賽了。”
“我剛剛怕她錯過決賽的機會就急忙送她過來。”
許瑤像隻受驚般的小鹿一樣,紅著眼站在段臨洲後側,這時我才看清她身上的衣服。
我瞬間攥緊拳頭,手上的鑽戒也深深硌入骨肉裏。
那件衣服是我特意設計等結婚敬酒的時候穿的,可段臨洲就這麼隨意地拿給了許瑤。
就像車上那匹我拜訪老手藝人好不容易求來的香雲紗一樣。
“段臨洲,我的東西在你眼裏是不是全都一文不值?”
段臨洲順著我的目光看見了那身裙子,微微一怔。
“隻是件破衣服而已,你還想要的話我讓人給你做回一件一模一樣的。”
他避開我通紅的眼睛,看了看表,“快開始了,謝煙你不要鬧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將包裏的表拿出來後轉頭而去:“不需要了。”
你那廉價的愛情,我也不需要了。
到了傍晚,段臨洲回來了。
他拎著一袋衣服遞給我,“許瑤說什麼也要還給你,已經清洗幹淨了。”
我滑了滑老師發來的設計方向文件,並沒有回應他。
段臨洲坐在我身旁,難得顯現出一絲慌亂:“煙煙還真是個小醋精,我也知道你這是在意我才會生氣。”
他將我攬入懷裏,揉了揉我的頭:“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早就對許瑤沒有那種男女之情了,我現在心裏麵隻有你。”
段臨洲又一遍和我解釋許瑤一回國他就把她招進公司是因為惜才。
我從他懷裏出來,強忍著心裏的酸澀:“所以,我就隻配要許瑤不要的東西是嗎?”
愛也好,物品也罷。
段臨洲將袋子扔進垃圾桶,安撫我的情緒:“怎麼會呢?煙煙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我明天就聯係品牌,給你設計一套新的禮服。”
他用著溫柔的語氣和我溝通半天,終於還是說出了他的目的。
段臨洲翻動著手機裏的日曆,又將一張求來的吉日圖給我看。
“煙煙,我們三天之後去領證吧。”
話音落下,我抬眸與他對視,竟看不出他眼裏含著的一絲愧疚之意。
曾經心心念念希望發生的事情,此刻卻變成刺傷我的一把利刃。
看出我的顧慮,段臨州將我的手牽起,摩挲著求婚時他給我帶上的寓意著一生一世的戒指:
“那個設計大賽對於你來說不過是小比賽而已,但是那天我找大師算過了,是最適合領證的日子。”
一向不信這些的段臨洲竟然為了許瑤也開始謊話連篇了。
昨晚段臨川洲和兄弟出去喝酒,我擔心他穿的太少,給他送去大衣時,卻意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他的兄弟陳述搖晃著酒杯笑著問道:
“臨川,你把許瑤招進公司在眼底下天天處著就算了,現在為了她能贏的比賽,特意將領證改到那天還要逃掉,你不怕把謝煙惹走?”
段臨川聽後漫不經心地笑著開口:
“我了解她,我隻是取消了一次領證而已,隨便找個工作忙的理由就可以了,煙煙不會和我鬧這麼大的,她離不開我。”
看著陳述有些詫異的眼神,他補充道:“領個證又不是什麼大事,還是瑤瑤的比賽比較重要。”
想到這裏,我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好,依你的就訂在那天。”
三天後將會是我徹底離開你的日子。
原來前段時間的懷疑不是我多心,而是真實存在的。
段臨洲作為常年不發朋友圈的人突然更新了一小貓的照片。
還有家裏麵莫名多出來的兩張演唱會門票。
以及一個月內陳述在他口中過了兩次生日。
麵對我的質疑,他都隻是輕描淡寫道:“你別想太多,貓是看到好看隨手保存的,演唱會的票是陳述送的。”
以前我麻痹自己的內心,一次次欺騙自己段臨洲不會是這樣的人。
現在看來是何其的可笑。
晚上入睡時我收到許瑤發來的圖片。
照片裏的白色衛衣留下來深淺不一的灰色,還有許多貓的腳印。
許瑤給我發來短信:“家裏的貓貓就喜歡踩著這件衣服玩,我覺得可惜,可臨洲哥還覺得這隻是破布,貓貓踩著還臟了貓貓的腳。”
我心臟仿佛被刺痛,呼吸瞬間變得困難。
我第一眼就認出了這件衣服是我第一件設計的男裝。
曾經我覺得段臨洲每天都是西裝太正式了,就親自為他設計了男裝。
我央求著他穿給我看,他小心翼翼地將衣服包裝好,放進衣櫃裏,轉頭笑著和我說:
“這可是未來知名設計師設計的第一件男裝,我可舍不得穿,這適合用來珍藏。”
段臨洲見我的手機燈遲遲亮著,翻過身從背後環住我,將頭埋在我的頸間。
我被他觸碰到的那一刻,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猛地推開了他。
段臨州愣了愣,而後輕笑:
“你最近怎麼氣性那麼大?”
“是因為今天那匹香雲紗嗎?”
他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不久後段臨州從陽台回來,他臉上緊張的情緒還沒消散,就向我撒謊:
“煙煙,你早點睡,公司突然出了點急事。”
我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段臨州和我重複這句話了。
這次大概也是為了許瑤。
以前我會因為他的話心裏鬱悶,但此刻我的心卻掀不起一絲波瀾。
第二天一早我去到了公司。
大學畢業時,我拒絕了世界名企的offer,選擇加入段臨州這家處於起步階段的公司。
我設計出的“攬鳶”係列一經上市,也是大受好評,很快助推了段臨州公司的上市。
他也許諾我首席設計師的地位。
可自從他將許瑤招進來後,二話不說將“攬鳶”係列的負責人加上了許瑤的名字。
那時我便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段臨州還是忘不了她。
我剛走進公司的大門,公司群裏就彈出一張照片。
照片裏段臨州穿著黑色風衣站在漫天的煙花下。
許瑤發信息:“有些人名字裏帶煙,可卻從未和相愛的人一起看過如此美麗的煙花吧。”
沒過半分鐘,她就將所有的消息撤回了。
可公司的大部分人還是看見了,我走進部門後,大家看我的眼神多少都帶著些同情。
沒過多久,段臨州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
他打量了我一眼,而後開口問:“你早上看見公司群裏的消息了嗎?”
“那時許瑤她不…”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打斷了他,“沒看見。”
段臨州鬆了口氣囑咐道:“瑤瑤剛進公司,難免做事有些莽撞,你作為老員工多擔當些。”
他剛說完,許瑤就闖進了辦公室。
她肩膀輕輕顫抖,麵對段臨州安撫性的詢問,眼淚一瞬間像決堤般湧出。
可無論段臨州如何詢問,她都死死地咬著唇,用驚恐的目光看向我。
我不知道許瑤又要上演什麼大戲,但我知道對於我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在我準備離開辦公室的下一秒,許瑤微顫著聲音開口:
“我知道謝煙姐比我在公司有資曆,但是你也不能將我的勞動成果占為己有!”
“攬鳶”係列下一季的產品我明明前幾天就設計好了,可我今天早上一來竟然不見了,反而在煙煙姐上交的稿子裏看見了我的設計!”
段臨州聽完許瑤的描述後,心疼壞了,立馬將她攬在懷裏安慰。
我正想解釋以我的實力完全沒有偷許瑤稿子的必要,更何況這個係列的下一季產品我早就設計好了。
今天來公司也是為了完成最後的工作,辭職離開。
段臨川說也不說就上前訓斥我:“謝煙,我沒想到你的嫉妒心這麼重!”
“從今天開始取消你首席設計師的職務,由許瑤代替,那份稿子也改回許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