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兒……”顧景琛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緊繃,“你剛才說‘你們'?”
“嗯?”我故作疑惑地歪了歪頭,“不是你和蘭兒都在嗎?”
“姐姐……”蘇蘭慌忙從顧景琛懷裏跳開,聲音有些發抖,“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淡淡一笑:“蘭兒身上的茉莉香粉味道,我聞得出來。”
“是……是這樣啊。”蘇蘭鬆了口氣,立刻換上甜美的語氣,“我剛剛是來看看姐姐用了早膳沒有,想著姐姐這段時日食欲不好……”
顧景琛走到我麵前,一隻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麵無表情地望著前方,就像過去七年裏那樣。
瞎了這麼多年,我太知道一個看不見的人該是什麼樣子。
眼神無焦距,麵部平靜,對外界的光影毫無反應。
“是啊。”顧景琛鬆了口氣接過話頭,語氣也恢複如常,“蘭兒一向關心你。”
我點點頭,心裏卻在冷笑。
這對狗男女,裝得還挺像樣。
“對了眠兒,”顧景琛忽然說道,“前些日子說要去靈月寺祈福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
“琛哥公務繁忙,能抽出時間陪姐姐去靈月寺,真是難得呢。”蘇蘭故作歡喜地說,“姐姐,你總說他不陪你去,這下該放心了吧?”
她還意有所指地看了顧景琛一眼:“琛哥對你多上心啊。”
顧景琛輕咳一聲:“應該的。”
我心裏冷笑。
這祈福儀式是我們這一帶的傳統,訂親男女要在婚前一同去靈月寺上香祈福,求一世姻緣。
老夫人一直催著我們去,說是吉日難求,早早就定好了日子。
可顧景琛總是推脫說公務繁忙。
如今看來,他哪是真的忙?
不過是懶得陪我去罷了。
“我知道你最近事務繁忙,”我淡淡道,“不必勉強。”
說著,我站起身走到床邊,“不小心”將枕下的同心結掃到床底。
那是我摸索著親手編的,本來是要帶去靈月寺掛在祈福樹上。
現在,就讓它永遠躺在床底的灰塵裏吧。
反正這份姻緣,早就蒙了塵。
“眠兒……”顧景琛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心虛。
“我有些累了。”我打斷他的話,緩緩躺下。
房間裏安靜了片刻。
“姐姐好好休息。”蘇蘭溫柔地說,拉著顧景琛往外走。
臨出門前,我聽見她小聲對顧景琛說:“琛哥,她確實什麼都看不見呢……”
門被輕輕帶上,我睜開眼,望著床頂的帳幔。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帳幔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我摸了摸枕邊,那裏還藏著一封信。
“舅舅,眠兒想去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