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幾天,阮少庭依然在廠裏練車。
對於我的事他對外隻說刹車有些不太靈敏,而非他的技術問題,就這麼一句帶過了。
而我趁這時間請了半個月的假,到處走走看看,尋摸能不能學門新技術。
開車的老本行幹不下去了,總得有個新營生吃口飯才行。
畢竟,經濟才是決定上層建築的基礎。
我開始四處摸索門路,可現在哪裏有一隻手也能維持的生計?
學過開鎖,燒過鍋爐,都以失敗告終。
被逼無奈,我隻能去幹些投機倒把的生意,從別人那裏進一些輕巧的發卡、首飾沿路擺賣,這樣有人來抓也好及時跑路。
我本以為這生意也就夠我省吃儉用維持溫飽,不想幾天下去,錢包倒比原來鼓了一半。
有了盼頭,我更開始沒日沒夜地把心思投入在這上麵。
我從小沒個正經愛好,唯獨對畫畫有點興趣,也正因此在色彩方麵格外敏感。
一些沒人敢拿的大膽色彩和款式我敢要,甚至專門在紙上畫了幾張模特臉,把首飾擺上給她們做參考。
我毫不吝嗇自己在色彩方麵的建議,總能找到最適合顧客的樣式。
一來二去,小小的攤位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進來的貨不到五天就能賣差不多。
毛利潤算下來,竟然比在廠裏開車還能多幾塊錢。
我數著手裏的錢樂嗬嗬笑,後知後覺自己已經幾天沒跟杜文錦說過話了。
最近早出晚歸,不是去進貨,就是去擺攤,還得忙著躲治安隊,每天回家都已經筋疲力盡。
有幾次她想主動來找我搭話,都被我用蒙頭大睡這招躲過去。
時間一長,自己倒還習慣了這種不用再圍著別人轉的生活。
我扛著包袱悠哉悠哉走在回家路上,遠遠就聽到廠子那邊鬧鬧哄哄。
我隨便抓過一個匆匆路過的人問怎麼了,他唉聲歎氣,嘴裏還不停地罵:
“翻了,車翻啦!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拉的貨,車子側翻,整車貨全落河裏了!”
“結果這小王八蛋撂下車自己跑了,現在整個廠都找這人呢!”
了解事情原委後,我道了聲謝,沒跟著一起去湊熱鬧。
有這種技術,還能扔下車不管的,不用問,一定是阮少庭。
我逆著人群走,回家時,發現本該休班的杜文錦不在。
碗裏的飯隻吃了一半,看來是急急忙忙離開的。
一直到天色將晚,杜文錦才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回了家,一進門就開始收拾隨身物品。
她探頭見我在,也沒管我理不理她就自說自話:
“少庭出了點事,我得去醫院照顧他,這幾天就不回來了。”
“對了,他開的那輛小貨車翻了,他要是直接跟鄉裏說,肯定得受處罰。”
“你直接去找鄉長,跟他說那車是你偷偷開走的吧,不然少庭一直心神不定怕挨處分。”
即使已經從杜文錦的嘴裏聽過很多荒唐話,但是為了讓阮少庭平安而讓自己丈夫頂罪的,我還是第一次聽。
我不可置信望向她:
“你說什麼?你讓我去給他頂罪背處分?杜文錦,你說的這是人話?!”
“你這是什麼態度!”
杜文錦朝我翻了個白眼,手上收拾的動作沒停:
“少庭一個人孤苦無依的,要是身上帶了處分,以後可怎麼辦?你能不能關心一下弱勢群體!”
他好端端的算弱勢群體,那我這骨折一條手臂還拚了命掙錢的算什麼?
我懶得理杜文錦的喋喋不休,沒想到她竟然撂下狠話:
“梁程,你要是不幫少庭頂罪的話,我就跟你離婚!”
她說完就摔門而去,“咣當”一聲門響,也將我先前那麼多年的感情徹底摔粉碎。
離婚?倒也正合我意。
既然她那麼舍不得阮少庭受委屈,那就讓他們兩個永遠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