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顧銘澤曆任金絲雀中最幸運的一個。
隻因像他的白月光,就成為顧總未婚妻。
直到我的生日當晚,他卻住進別人的房間。
顧銘澤厲聲警告我「擺正你的位置,否則我隨時會更換顧夫人的人選。」
於是我喚醒係統「脫離世界時,能用我自己設計的死法嗎?」
既然這份幸運守不住,我就不要了。
1
淋完整夜的雨,我發了場來勢洶湧的高燒。
顧銘澤到家後第一反應是責怪我。
「你是癱瘓不是傻了,怎麼我才不在一晚上,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我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地詢問「你昨晚去哪了?」
他沉默一會才回「見了個老朋友。」
我看到他空蕩蕩的無名指,笑得有些勉強。
「什麼朋友見麵還要摘訂婚戒指?」
顧銘澤有一瞬的慌亂,隨後惱羞成怒道:「秦夢,認清自己的身份,別忘了你是靠什麼攀上我的。」
他的手機適時響了。
顧銘澤看清來電的人一掃臉上的陰霾,接通後溫聲安慰道:
「柔柔,我很快回來,你在酒店乖乖等我。」
沒給我再開口的機會,他提起行李又匆忙離開家。
掌心的男款戒指硌得生痛。
我攤開手,端詳起這枚代表我攻略成功的戰利品。
昨晚顧銘澤和白沁柔久別重逢時,我也在場。
準確來說,昨天顧氏集團舉辦晚宴。
顧銘澤原本要在台上官宣我們訂婚的喜訊。
可當他看到台下一臉憤恨的白沁柔,頓時慌了神。
不顧在場眾人的驚詫,拋下話筒隨她往草坪遠處的樹林跑去。
賓客們開始小聲議論。
「不是說今天要公布喜訊的,怎麼突然取消了?」
「顧總莫不是要悔婚吧?」
「正常,哪個正常男人願意娶一個殘廢,何況還是顧總這種身價的男人。」
密密麻麻的話語像螞蟻一樣啃噬我的全身。
宴席結束後,天上響起悶雷。
顧銘澤遲遲未歸。
我拒絕管家的好意,獨自去給他送傘。
電動輪椅在草坪上並不好走。
等行到某個樹叢附近,它終於罷工了。
我從枝葉的縫隙中看到白沁柔哭得梨花帶雨。
「我姐才走三年,你就把她給忘了,轉頭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原本就和白沁雪有七分相似的麵容,此時仿若故人在世。
顧銘澤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心疼。
他從口袋抽出手帕為她拭淚。
可白沁柔哭得更凶了。
顧銘澤一把將她攬在懷中:「我不會忘,我怎麼敢忘。我向你發誓,我永遠不會忘記白沁雪。」
聽到顧銘澤親口提起那個名字,我的心瞬間有種被撕裂的痛。
一道驚雷打下來,隨後是碩大的雨珠。
得到保證後的白沁柔情緒緩和不少。
顧銘澤體貼地將身上的西裝罩在她身上「下雨了,我們快回去。」
我呆坐在輪椅上,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身影。
直到被冷風吹得打噴嚏才緩過神來。
他們原先站的位置很快由雨水積成一個小水窪。
水中一道銀光反射進我的眼中。
應該是剛剛從顧銘澤口袋裏掉出來的東西。
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測,我丟了傘,重重地從輪椅上摔下,滾到草坪上。
地上的碎石劃破我的手臂。
我顧不上疼,費力向前爬去。
本以為自己足夠冷靜,可看清後,我心中還是湧上一股悲意。
在滂沱大雨中,我和顧銘澤的訂婚戒指就靜靜躺在水窪中。
原來我和他的關係不堪到羞於被他人見證。
係統的突然上線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在。
「請問宿主是否決定脫離該世界?」
從顧銘澤求婚成功後,係統一直在催我做出選擇。
我苦笑:「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考慮?」
「好的宿主,需要時請下指令。任務已完成,現在歸還你前世的記憶。」
海量的記憶瞬間湧入我的大腦。
我有些錯愕,原來這是我第二次攻略顧銘澤。
而我上一世的身份是,白沁雪。
2
上一世,我苦苦攻略顧銘澤未果。
直到為了救他溺水身亡,才成為縈繞在他心頭的一抹白月光。
死後的我靈魂並沒有消散。
看到鬱鬱寡歡的顧銘澤隻能心中暗暗著急。
好在係統給了我第二次機會。
隻要能夠以全新的身份成功攻略顧銘澤,就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
幸運的是,這一世的我終於等來顧銘澤的求婚,順利完成了攻略任務。
成功接收完所有記憶的瞬間,巨大的喜悅刹那淹沒了我。
我多想立刻把我們之間的羈絆告訴顧銘澤。
然後和這個初遇就一見傾心的人消除隔閡,永遠在一起。
係統發出強烈的警報:「請勿向他人暴露係統的存在。」
正巧婚紗店打來電話告知我,之前預定的款式到了。
我想到一個絕佳的辦法,給顧銘澤發去短信。
顧銘澤回到別墅時,燈熄了一片。
隻剩微弱的燭光忽明忽暗。
音樂響起,一道纖長的細影在白牆上翩翩起舞。
這支舞是我前世的原創,我隻在顧銘澤麵前跳過。
顧銘澤失神望向那道他永生難忘的倩影,喃喃道「小雪,是你嗎?」
一曲舞畢,我身穿婚紗,推動輪椅從燭光前走出。
等顧銘澤看清是我後,臉色立馬變得很難看。
他質問我「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我暗含期待地回答:「是啊,銘澤你喜歡嗎?」
他不耐地推開我。
我重心不穩從輪椅上跌落。
臉狠狠擦過地板,帶起一陣火燒的灼熱感。
顧銘澤厲聲嗬斥我:「贗品就是贗品,永遠也不會變成真的!」
我企圖以白沁雪的口吻喚醒他的記憶:
「阿澤哥哥,是我啊,你認不出了嗎?」
顧銘澤瞬間暴跳如雷,蹲下身狠狠甩了我一巴掌:「你就這麼賤,非要和一個死人爭寵嗎?」
我分不清是臉疼還是心疼,狼狽地癱坐在地上沒有回應。
他隨即換上一副了然的神態:「是因為柔柔的出現,讓你有了危機感?你大可不必費這種心思來取悅我,婚禮會照常舉行。」
顧銘澤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遍我身上的婚紗。
「這種露腿的款式穿在你身上很難看,換一件吧。」
顧銘澤頂著一張陰鬱的臉離開了。
我看向腿上蜿蜒曲折的疤痕。
想起以前顧銘澤曾心痛地吻過它的每一處:「一點都不醜,這是你愛我的圖騰,好看得要命。」
為什麼現在卻變了呢?
顧銘澤又徹夜未歸。
我躺在床上,收到一條陌生的彩信。
照片裏,白沁柔穿著我前世十八歲穿的那條裙子。
而不遠處的顧銘澤眼中閃爍著瑩瑩淚光。
那動情的模樣,是我從未見過的風景。
我自嘲地笑出聲。
秦夢,你真是個嘩眾取寵的小醜。
我喚醒係統下達指令:「我要脫離這個世界。」
「程序加載中,預計十五天後加載完成。」
看來還沒辦法即刻脫離。
我心中泛起苦澀。
我在別墅獨自生活了三天。
自我癱瘓後,這是顧銘澤第一次離開我這麼長時間。
大概是因為我後天生日。
顧銘澤主動聯係我:「你不是一直想去馬代麼,我訂了機票。」
我看著日曆上叉號後所剩無幾的空格。
又想起這一年多來,顧銘澤無微不至、親力親為的照顧。
猶豫一會,還是軟下心答應了他。
本以為是兩人出遊。
我沒想到顧銘澤還帶上了白沁柔。
「柔柔之前忙學業還沒去過馬代,這次正好一起去,人多更熱鬧。」
這個我前世同父異母的妹妹,躲在顧銘澤身後朝我露出一抹挑釁的微笑。
見我沉默不語,顧銘澤像是為了證明,舉起他的左掌。
「戒指我戴得好好的。」
嶄新的戒指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3
既然決定離開了,我還是希望能留下一些好的回憶。
於是同兩人登上飛機。
馬代的海是少有的美景。
由於行動不便,我隻能坐在岸邊靜靜欣賞。
白沁柔則是拉著顧銘澤在海中盡情嬉戲。
顧銘澤察覺到我似乎格外安靜,少見地解釋:
「柔柔不會遊泳,我得看好她,明天我們一起出海去追海豚。」
我一向聽從他的安排,輕輕嗯了聲。
顧銘澤忙著處理工作,晚餐便留我和白沁柔獨處。
這朵嬌軟的食人花終於朝我露出獠牙:「你們殘廢是怎麼和男人做的?」
從前我是白沁雪,她就處處和我作對。
我沒慣著白沁柔:「私生女,你的嘴還是這麼臭。」
白沁柔最忌諱別人這樣喊她。
她頓時臉色煞白,目光怨毒地看著我:「你會後悔的。」
第二天陰雲密布,出海的計劃不得不擱置。
可顧銘澤拗不過再三央求的白沁柔。
我們還是請了向導往深海進發。
船開到半程,雨就開始下了。
浪頭一個比一個大。
巨大的高度差令船身強烈顛簸,晃得我直想吐。
又一波巨浪襲來。
白沁柔借此機會地扯著我一下栽進海裏。
「阿澤哥哥,救我!」
水麵上的她揮著雙臂拚命呼救。
而水麵下的她一腳用力地踹中我的小腹,將我蹬出去。
我很快被浪帶到另一邊。
在先救誰這個問題上,顧銘澤並沒有過多糾結。
他立馬跳進海裏,一把抱住白沁柔往船的方向遊去。
而向導也快速跳入海中,奮力朝我遊來。
好在向導的反應迅速,讓我不至於漂出去太遠就被撈上船。
我沒有太多劫後餘生的喜悅。
船上,白沁柔坐在顧銘澤腿上。
她唇色蒼白,濕漉漉的頭發還滴著水。
「阿澤哥哥,我好害怕。」
顧銘澤緊緊地圈住她,手止不住顫抖。
「我不會再讓你出事的。」
向導用外語在一旁感歎:「哦,他們兩個真相愛。」
白沁柔受了驚嚇。
顧銘澤便決定連夜搬去她房裏陪她。
他收拾行李時,我不死心地問了句:
「今晚能不去嗎?」
麵對我的不識趣,顧銘澤的反應格外大。
他一把攥住我的脖頸狠狠抵在牆上。
「你要是知道她姐的死因,就不該開這個口。」
顧銘澤紅了眼,咬牙切齒地警告我:
「秦夢,我以前真是太給你臉了,居然敢向我提要求。擺正你的位置,否則我隨時會更換顧夫人的人選。」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寂靜的房中隻留下我。
像一個巨大的黑洞。
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回響。
突然有人敲門。
我打開門,一個碩大的蛋糕跳進我的視野。
酒店的工作人員唱著生日歌,把一束鮮花遞到我手中。
「秦小姐,我們看到您證件上的生日就準備了這個小驚喜,希望您喜歡。」
今天天氣很差,屋外雷聲滾滾。
我點燃蠟燭。
獨自過完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生日。
當晚,我夢到了從前。
在顧銘澤的競爭對手開著車,直直朝我們衝來時。
我條件反射地將顧銘澤推到一邊。
再睜眼,是我躺在病床上,雙腳再沒了知覺。
顧銘澤滿臉憔悴地站在床邊,眼中滿是心疼地向我保證:
「夢夢,以後就讓我來做你的拐杖,生生世世陪在你的左右。」
曾經有多感動,現在就有多諷刺。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顧銘澤愛的不是白沁雪,也不是秦夢。
他愛的隻是願意為他犧牲的人。
我詢問係統:「脫離世界時,能用我自己設計的死法嗎?」
「當然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用我給自己編織的死法。
讓顧銘澤永遠沉浸在左右為難的痛苦中。
4
我們在次日飛回國內。
顧銘澤見我有意避開他的視線,主動說道:
「過兩天辦完婚禮,蜜月旅行我再陪你補過生日。」
我並沒有把他釋放的和好訊號放在心上。
婚禮儀式一切從簡,但重要的賓客可不能漏。
我把請柬發到白沁柔的郵箱。
依她的個性,絕不會讓婚禮順利舉辦。
不出我所料,白沁柔訂了婚禮當天的出國機票。
她特意在接親前給顧銘澤發去短信:
【阿澤哥哥,我走了,代替姐姐祝你幸福。】
收到短信的顧銘澤瘋了一樣地衝出門外。
離白沁柔的航班起飛隻剩一小時。
顧銘澤不惜猛踩油門,甚至因此撞上了一輛車。
對方的車雖然著火了,但人應該沒有大礙。
他聯係助理過來收尾,重新打了輛車繼續趕路。
萬幸他終於在登機口及時攔住了白沁柔。
白沁柔撲在他懷裏哭了很久:「我就知道你心裏有我。」
兩人相擁著感受這片刻的幸福。
這時起飛大廳內湧進一隊黑衣人。
見到顧銘澤後,他們畢恭畢敬地朝他行禮。
「什麼事?」
顧銘澤的語氣中夾著幾分薄怒。
他沒想到手機關機後,秦夢居然敢派人直接來機場找他。
助理著急忙慌地跑來解釋:「顧總,婚禮取消了。」
顧銘澤有些不以為然:「秦夢又在耍什麼把戲?」
助理小心翼翼地說:「她......她死了。」
顧銘澤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