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紀念日當天，兒子被車撞傷。

丈夫就在隔壁醫院照顧扭傷腳的青梅。

我哭求他來救救兒子，

他卻認為我在演戲騙他。

直到親眼看到兒子渾身是血，緊閉雙眼再醒不過來，

他才怒斥我心硬如石，竟沒流下一滴眼淚。

“兒子雖是領養，但到底養了這麼多年。”

“你不配做一個母親。”

我冷笑開口。

“誰的孩子該誰疼。”

“該哭的是他親生父母吧！”

接到兒子被撞的消息，我正在婆家照顧癱瘓的婆婆。

我隻得匆忙把婆婆交給護工照顧，

風馳電掣趕往現場。

兒子今天放學早，老公又休假在家，

我早囑咐他去接兒子。

可誰知老公並未按時出現。

兒子於是和同學去了附近的體育場踢足球。

誰想一個醉漢駕車瘋狂闖入，

衝著人群就碾壓了過去。

數十人重傷倒地，兒子也在其中。

我邊開車，邊顫抖著給老公賀瑜打電話。

鈴聲響了半晌他才接，語氣還極為不耐煩。

“子軒，忘了跟你說。”

“白羽扭傷了腳，”

“她一個人住院，生活起居不便。”

“這段時間我會在醫院照顧她。”

我一聽就炸了，焦急地喊道，

“兒子在體育場被車撞了。”

“就在你們醫院隔壁。”

“你快去救救他吧！”

“救回了兒子，你愛去照顧誰就去照顧誰，我不會管！”

賀瑜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冷笑道。

“這又是你新的宮心計嗎？”

“我知道今天是結婚紀念日。”

“可為了讓我回家陪你，竟然連自己兒子都利用。”

“林子軒，你不覺得你吃相太難看？”

“為什麼你總是不信我？”

“我隻要和白羽一起你就要作妖。”

我既無語又心焦。

我都說了，等他救回兒子，他愛去哪去哪。

可賀瑜像是鐵了心不信我。

“不管你怎麼想我。”

“我都不會拿兒子的生命安危開玩笑。”

“你趕緊去吧，兒子在等你救他啊！”

賀瑜是經驗極其豐富的急救醫。

萬幸的是，兒子出事的地方就在他的醫院隔壁。

隻要他立刻趕過去，兒子就有得救的機會。

“白羽沒人照顧，她需要我。”

“我不會離開她的。”

賀瑜半點不想再跟我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他也是直接拒接。

我顧不得跟他糾纏，緊趕慢趕到了現場。

滿地的人，我跌跌撞撞繞過傷者，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兒子。

看到他渾身浴血倒在地上，臉色慘白。

我的心像是被紮了一刀。

體育場的醫護人員全員出動搶救傷者。

可傷者太多了，他們根本顧不過來。

但現場太亂，毫無組織。

這麼大的傷害事故發生後，竟無人第一時間求救。

這樣下去不僅是兒子，很多人都無法得救。

“這樣不行，必須讓醫院的醫生來幫忙。”

“隔壁就有醫院，快向他們求助！”

我拉住剛剛給兒子處理傷情的醫護人員交代完，

立刻繼續給賀瑜打電話。

兒子不知傷得如何。

但搶救爭分奪秒，他早一分鐘來，兒子生的希望就大一分。

可賀瑜直接關機了。

心急之下，我硬著頭皮給白羽打去了電話。

“賀瑜呢？他兒子真的受傷了。”

“現場傷情太嚴重，”

“他要是不來，兒子恐怕凶多吉少。”

白羽嬌滴滴歎了口氣。

“賀瑜現在不在，”

“他去替我打熱水了。”

“子軒，我也想幫你。”

“我一直在勸賀瑜回家。”

“可他就是不聽，我也沒有辦法。”

頓了頓，她又說道。

“你也不要再用孩子逼他了。”

“他本來就工作辛苦，不容易。”

“作為妻子，你不是應該多體諒他嗎？”

看著生死不明的兒子，我氣不打一處來。

我就多餘跟她這朵白蓮花廢話。

這時兒子忽然發出了一聲低低的痛呼。

我立刻撲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兒子，是媽媽，你聽得見嗎？”

兒子想掙開眼睛，卻用盡全力也睜不開。

“媽媽，我疼。”

“好孩子，勇敢，爸爸很快來救你。”

賀瑜這個救死扶傷的爸爸，

在兒子眼中一直是令人敬佩的存在。

聽我提起他，兒子仿佛有了一絲生氣。

“爸爸，救我！”

說完這句話，他好像耗盡了全部力量，又昏了過去。

我眼淚止不住地流。

強忍著心中劇痛，給賀瑜的辦公室座機打了過去。

賀瑜的同事接了電話。

“賀醫生今天不是休假在家？”

“不，他現在就在醫院住院部。”

“拜托你幫忙叫他接電話。”

不一會兒，賀瑜冷冽的聲音傳來。

“林子軒，你怎麼不依不饒！”

“這樣給醫院打電話，置我的臉麵於何地？”

原來他還知道要臉。

他兒子都快撐不下去了，他還隻在乎自己的臉麵！

“賀瑜，我可以賭咒發誓。”

“我真的沒有騙你。”

“兒子真的出事了。”

“你不信把手機開開，我給你打視頻。”

賀瑜仍是冷笑。

“白羽剛剛還勸我走。”

“連她都比你懂事識大體。”

“你自己想想，你這個妻子當得稱職嗎？”

“我警告你，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

“也不要再詛咒兒子了！”

“你要是太閑，不如去照顧我媽。”

“護工總是比不得家裏人。”

我剛要說話，忽然聽到賀瑜那邊有人喊道。

“快，隔壁體育場出了嚴重車禍。”

“數十人受傷，”

“急診科喘氣的都跟我走！”

“賀醫生，你也在，太好了，趕緊一起去吧。”

“聽說你兒子也在傷者裏。”

我心中一震。

這下賀瑜該信了吧。

誰知賀瑜接下來的話，讓我愈發絕望。

“我今天休假，不當班。”

“在醫院還有事，外勤我就不去了。”

“至於我兒子有沒有受傷，我想我比你更清楚。”

我忍不住朝著電話大喊起來。

“賀瑜，你有病吧！”

“你自己同事說的話都不信嗎？”

“兒子真的等不得了啊！”

賀瑜譏笑道。

“哼，林子軒，我太知道你的手段。”

“說不定他們早就被你收買了。”

我不敢置信，同床共枕數十年。

我在他心裏居然是這樣不堪的模樣。

不等我再說話，賀瑜就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他是不會來救兒子了。

很快醫院的醫生到達了現場。

一眼看到我，賀瑜同科的同時老徐直接跑了過來。

看到熟悉的麵孔，我再也忍不住，

哭得渾身顫抖。

“我看看孩子。”

他一邊趴下檢查兒子，一邊對我抱怨道。

“賀瑜不知道抽什麼風。”

“居然還不信。”

“我一會鐵定把他給你揪過來。”

他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接著他臉色一沉，一個跨步騎在了我兒子身上。

雙手交叉，在我兒子胸部快速按壓起來。

“快來幾個人幫忙？”

老徐來不及理我，揚升叫人。

聽到聲音，其他幾個醫生也跑了過來。

老徐脫出空來，拉著我說道。

“弟妹，你要有心裏準備。”

“孩子傷得重……”

“不，不……”

我立刻打斷了他，邊哭邊搖頭。

“他剛剛還醒了，剛剛還叫爸爸。”

“老徐，我求你幫我叫賀瑜來吧。”

“他手機關機了。”

老徐也不含糊，立刻給賀瑜的醫院內部手機打了過去。

“賀瑜，我人就在現場。”

“弟妹也在。”

“你必須盡快過來。”

“你兒子傷的真的很重。”

我一把搶過手機哭喊道。

“賀瑜，你再不來，就真的見不到你兒子最後一麵了。”

“你難道要讓孩子帶著遺憾離開嗎？”

賀瑜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老徐，你怎麼也沒有底線，”

“陪她玩這種不入流的把戲？”

“一聽你說林子軒在場，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林子軒，你好得很。”

“你利用兒子真是不遺餘力啊。”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阿瑜，你還是去看看吧。”

“子軒連你同事都發動上了。”

“說不定是真有急事。”

賀瑜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她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嗎？”

“這樣的把戲又不是沒有玩過。”

“從前隻要一聽我們聚會有你出現。”

“她就一定會借口孩子有事叫我回去。”

“可哪一次是真有事？”

我眼看著兒子的氣息一點一點微弱，

抱著手機咆哮道。

“賀瑜，我今天有一句假話，”

“就讓我不得好死。”

“我求你快來見見兒子吧。”

旁邊的人注意到動靜，也紛紛聚攏。

首先是體育場的工作人員接過電話。

“先生，您好，我是體育館的工作人員。”

“我能證明您太太真的沒有騙你。”

接著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接力說道。

“我是附近的大學生。”

“今天也在現場運動。”

“但我運氣好，隻受了輕傷。”

“先生，您的兒子傷得很重，您快來吧。”

接下來又有好幾位不同身份的好心人，

幫我向賀瑜說明了情況。

我充滿感激地望著他們，

心想這下兒子總算不至於抱憾而去。

可我沒想到，賀瑜依舊不依不饒。

“林子軒，你今天這場戲，也算是下血本了啊。”

“是不是大家都被你那看似柔弱的外表騙了？”

“我這位太太，可遠不如外表柔弱呢。”

“從前白羽在你手裏，吃了多少暗虧？”

我再也忍不住，朝他哭喊道。

“賀瑜，你到底怎麼回事？”

“是被白羽鬼迷心竅了嗎？”

“她不過就是扭了腳，你兒子命都快沒了！”

“你就算不在乎我，也該在乎你兒子啊！”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總覺得我欺負白羽。

事實上，從我跟賀瑜結婚，

白羽就一直陰魂不散。

是她在想盡辦法破壞我們的家庭。

也是她茶言茶語讓賀瑜覺得我善妒心狠。

可賀瑜在白羽麵前，就是連最基本的判斷力也沒有。

“甭跟他廢話了。”

老徐站了出來，一把搶過手機。

“你們幾個盡全力搶救孩子。”

“弟妹你放心，我現在就去醫院把他揪過來。”

“我就不信了！他還能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去死。”

我雙膝一軟，差點給他跪下，被老徐堪堪扶住。

“老徐，拜托你了！”

憋著一口氣，老徐三步並作兩步，

不一會兒就跑到了醫院。

問了一圈，才在住院部白羽的病房裏找到了慢條斯理的賀瑜。

老徐看到他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賀瑜，我看你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你兒子都快死了。”

“你還有心情在這陪白月光。”

他說著就伸手去抓賀瑜。

賀瑜一側身躲過，白了老徐一眼。

“你是閑的麼？”

“竟然陪我老婆演這種戲。”

“我警告你別再咒我兒子。”

“否則我一樣跟你翻臉。”

老徐雙手握拳，他是真想打賀瑜一拳。

他沒想到，這男人不僅渣，還渾！

無奈，老徐拿出手機給我播了視頻。

“弟妹，你快給他看看孩子。”

我將手機對準躺在地上的兒子。

好幾個醫生圍著他搶救，

但兒子的情況並無起色，還每況愈下。

“你自己就是醫生，一定能看得出來兒子怎麼樣了。”

賀瑜愣了一下，再開口，語氣裏就帶了絲動搖。

“林子軒，你好大的麵子啊。”

“竟然能發動整個急診科陪你演戲。”

“兒子，你也別演了。”

“別跟你媽學這些下三濫的伎倆。”

老徐一把揪住他衣領，恨道。

“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

“那麼多傷者，難道都是演戲？”

“警車、救護車都到場了，難道也是演戲？”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快去見你兒子最後一麵吧！”

賀瑜怔怔地望著他，結結巴巴說道。

“你說的……是……真的？”

老徐點了點頭，眼裏全是怒火。

賀瑜這才如夢初醒，一溜煙跑了出去。

我掛斷電話，淚如雨下。

一切都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