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時,方父見我天資聰穎,就讓我跟著學習管理家裏的生意。
如今我即將出嫁,需得盡快將我手裏的賬目交接給賬房。
突然一隻羽毛球球竄了出來,滾到了我的麵前。
我剛將球撿起來,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女子的嬌嗬,
“哎,你,對,就是你,把我的球拿過來。”
我轉頭望去,是廖婉柔。
自那天中秋家宴不歡而散後,方銘澤出去後就不肯歸家,方母拿他沒辦法,於是讓我去尋他。
聽小廝說他在飯店,我便匆匆趕了過去,正巧碰見他和廖婉柔出來。
一席白色洋裙的廖婉柔正挽著方銘澤,似乎說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兩人相視一笑。
而我穿著老舊的袍衫,站在他們麵前,仿佛割裂成了兩個時代。
“廖小姐,給。”
我將球撿起,遞給她。
“方小姐是你啊。”她接過球,“阿澤今天約了我一起去打羽毛球,你知道他在哪嗎?”
廖婉柔的語氣並不客氣。
我不願與她多費口舌,冷淡道,
“廖小姐,銘澤應該還在房間,我帶你過去吧。”
路上,廖婉柔似乎沒看出我的冷淡,一直喋喋不休,
“方小姐,你知道嗎?在英國的時候,阿澤最喜歡和我一起打球了。”
“阿澤跟我表白就是在球場上。他當時可緊張了,說怕我拒絕他。”
“他總跟我說父母從小管他太嚴,但婚姻這件事他是絕不會讓步的。”
我聽明白了,她想說的無非是她才是方銘澤喜歡的人,就算方父方母再滿意我,方銘澤也隻會娶她一個人。
但是在方銘澤留學之前,陪在他身邊的人明明是我。
我們也曾一起賞月看花,彈琴策馬,
方銘澤也曾對我說,得知音若此,是我之幸。
隻短短兩年卻已物是人非,我心頭不由泛起苦澀。
見我不理,廖婉柔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但她並不死心,趁我不注意,搶過我手裏的賬本翻了起來。
“這就是賬本啊,難怪阿澤說你是個隻會算賬的呆子。”
我不想再忍,伸手便要拿回賬本。
見我終於著急了,廖婉柔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手一鬆,賬本掉到了池塘裏。
“廖婉柔,你扔賬本幹什麼!”我生氣道。
這時,方銘澤正好走了過來,“方安瀾,你怎麼能對客人大呼小叫,太無禮了。”
廖婉柔見方銘澤給自己撐腰,馬上換了副委屈的表情,“方小姐,你怎能這樣汙蔑人,剛才你來搶,我就給你了,是你自己沒接住啊。”
“聽到沒有,安瀾,你冤枉婉柔了,給她道歉。”方銘澤毫不猶豫地維護起廖婉柔。
從前都是他護著我,如今我卻成了被他嗬斥的人。
“我沒有冤枉她。”
我眸中閃過一絲痛色,正準備蹲下撈賬本。
方銘澤卻攔住了我,“不道歉,就別想撈這賬本。”
我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短短兩年他竟變得這麼是非不分,還是說他愛廖婉柔愛到這種地步。
我並不想遂廖婉柔的心意,隻是賬本再泡下去,恐怕會徹底沒用,我隻好道了歉。
“好,廖小姐,我向你道歉,剛才是我一時著急,冤枉了你。”
見我服軟,廖婉柔卻並不想見好就收,“阿澤,你看方小姐就這麼輕飄飄一句,好沒誠意啊。”
“方安瀾,聽到沒有,站起來,認真和婉柔道歉。”方銘澤不是沒聽出廖婉柔的無理取鬧,但他依舊選擇了縱容。
我深吸了一口氣,“方銘澤,第一,賬本損毀不是小事,若父親怪罪下來,你擔當不起。第二,就算真是我冤枉她,我也已經道了歉,是你們欺人太甚。”
我沒去管方銘澤錯愕的眼神,一把推開了他,伸手撈起了賬本。
池水冰冷刺骨,但我心裏的涼意似乎比池水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