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靜的好像他不是在羞辱我,而我溫聲詢問的也不是我自己的命運。
沈煜卻還是篤定了我是在裝模作樣,
他氣的雙目赤紅,話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能不能別總做出這幅模樣來惡心人?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連一個名分都給不了盈盈。”
“你裝什麼無辜?”
他又一次一把把我推開。
之後又試圖從我臉上找到一點不堪或是痛苦的神色來。
但結果讓他很失望,
我隻是把傘收了,然後客氣的行了一禮就進了禦書房。
仿佛他這些摻著毒針的話不是對我說的。
若是在早幾年,我定會因為這些傷人的話心如刀絞,
可今時早不同往日了,我清楚沈煜這些招數來來回回的用,最後目的隻有一個,
想和我退婚。
他討厭我永遠不起波瀾的情緒和臉色,就好像這場婚事隻有他一個人不滿意一樣。
可他不知道,
我隻是比他更早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場婚事從來由不得我們做主,
從我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要當太子妃的。
但那天沈煜到底沒能如願。
陛下在他梗著脖子又說了一遍“兒臣此生非盈盈不娶”的時候,拿硯台砸破了他的頭。
沈煜呆滯在原地,話說了一半被噎在喉嚨裏,血流如注,順著額前霎時間紅了半張臉。
陛下看不出喜怒的端坐在書案後麵,
“近月才是你的太子妃。”
沈煜半張著嘴,臉色麻木的下意識說了句:
“兒臣隻是想......”
過了好一會兒,沈煜挺直的脊背彎下來,匍匐著把頭磕到地上,
血順著他半張臉流在地上,他竟也似毫無察覺,
隻聲音嘶啞的回答:
“兒臣明白了。”
那天出宮的路上,沈煜攔住我的輿車,包紮處理過的傷口滲著紅,
他背光站著,臉色忽明忽暗,有些駭人。
“就算你用盡手段逼孤娶你,未來是廢是立,也是孤說了算。”
明晃晃的威脅。
我讀的出他眼神裏的恨意和不甘,他的憤怒幾乎要凝為實質的將我掐死。
我當然也絲毫不懷疑,等他登基那日,就會不顧朝臣的反對把我打入冷宮。
他就是這麼討厭我,
更確切的說,是恨我。
哪怕我什麼也沒做,哪怕我當不當太子妃也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他在試圖掌控他和嘲弄他的這些人裏挑挑揀揀,最後也隻能恨我,就像他說的那樣,
如果沒有我,他就可以娶心愛之人為妻。
想到這裏我坐在昏暗的燈光裏低頭笑了一下,
挺沒意思的,真的。
“那是殿下的自由。”
他太年少,太天真也太無謂,以為做了太子,當了皇帝就可以決定一切。
等他真成了九五之尊就會明白,
皇帝也會被掣肘。
不是我嫁給了他,我才是太子妃,
而是他娶了我,他才是太子。
......
沈煜娶蘇盈盈過門那天熱鬧的緊。
不像是納太子良娣,倒像是娶太子妃。
南海的東珠做冠,鳳冠霞帔,敲鑼打鼓的八抬大轎迎她進門。
禮部上了兩天的折子,說這不合規矩,最後也隻是得到個無關緊要的批複:
“隨他去吧。”
到底是太子,娶個良娣而已,沒有不準的道理。
可沈煜做事從來不顧我的顏麵,
又或者說他這樣大的排場就是為了要讓我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