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依

汽車撞上橋墩，直接被掀翻。

賀夢頭破血流，勉強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倒過來的賀母。

“媽、媽媽......”

賀母身體詭異地扭曲著，被女兒喚醒，第一句話是：“痛不痛？”

原本有幾分渾濁的眼，竟透著清醒。

老天，她都幹了什麼，這是她最親最愛的女兒啊，從她身上生出來的骨血！

賀夢委屈地點頭，“痛，好痛......媽媽，我們不去葉園，好不好？”

賀母笑，“不去就不去，哪都不去，媽媽養你一輩子，不怕。”

“好，我跟媽媽相依為命。”

車子開始冒煙，汽油滴滴答答，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味道，爆炸隻是時間問題。

等待死亡的時間，既短暫，又漫長。

有人站在遠處，撥打消防和急救電話。

“劈啪劈啪......”

汽油很快流出一地，火星子四濺，隻等著那致命的碰觸。

賀夢摸索著，艱難地抓住賀母幹瘦的手，枯樹皮一樣的觸感和交錯的青筋，讓她心酸。

賀母用力回握女兒的手，“對不起啊，夢夢。要是有下輩子，你一定不要做我的女兒了。”

她最後看了賀夢一眼，眼裏有解脫的釋然，和濃厚的愧悔，歉意。

賀夢其實已經意識不清了，但嘴裏還在反複喊著：“媽媽、媽媽......”

據說人類在痛疼害怕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的喊媽媽。

因為痛苦和虛弱，因為媽媽是我們最早的照顧者和保護者。

“砰砰”幾聲過後。

“轟——”，火焰頃刻包圍整個車身。

死神如期而至，無可轉圜。

葉懷則猛地刹車，眸色閃過慌亂，一瞬間，他脊背汗濕。

身後被迫停下的車輛不停按著喇叭，伴隨著謾罵，街上嘈雜一片。

讓葉懷則更加煩躁，猛地一錘方向盤。

頌雪心一突，“怎、怎麼了？”

“我有事，你先帶安安回葉園。”說著，人已經下了車。

腳落地，葉懷則茫然又心亂的看著四周，生平第一次如同無頭蒼蠅，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

賀夢出了醫院，路上發生了車禍，但車禍的地方在哪？

葉懷則隻能朝著離醫院最近的方向跑去。

頌雪匆忙下車，坐到駕駛位，把車開到路邊，讓開道。

該死的賀夢，打個胎都要鬧幺蛾子，她還真是小瞧她了！

安安趴在車窗上看著葉懷則遠去的身影，好奇道：“媽媽，爸爸這是去哪裏呀？”

頌雪忍著不耐哄道：“安安，媽媽這就去找爸爸，你自己在車裏看動畫片好不好？媽媽很快就回來。”

安安懵懂地點點頭。

於是頌雪也下了車，追著葉懷則跑去。

葉懷則跑著跑著，馬路上有消防車和救護車疾馳而過。

直覺告訴他，這就是為了賀夢出事而來。

攔下一輛的士，跟著開過去。

後麵的頌雪沒攔到車，陰著臉回到自己車上，在心裏詛咒了賀夢一萬遍。

等葉懷則到了車禍現場，消防員已經撲滅了火團，橋墩處，一個燒黑的車架，冒著煙。

裏麵勉強可見兩個人形，也跟黑炭似的。

的士司機：“可憐喲，車毀人亡......先生，要下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