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季雲姿大腦嗡的一聲,她突然回想起來剛醒來時唐驍曾無意中對自己提過什麼腰部有穿刺傷。
“阮亭深,你有病麼?不是已經幫我姐做好了移植手術,又何須多此一舉?你就那麼希望她身上流著我的血麼!”季雲姿冷笑,直到笑出眼淚。
“季明珠的病有很大的概率會複發,我擔心屆時再不容易找不到合適的配型,所以先做一手準備。”阮亭深挑著若無其事的口吻道:“隻可惜你的血型不合適,不能做供源。”
季雲姿長長呼出一口氣,慢慢靠下身子淒然一笑:“明明天意如此,你......卻隻會遷怒我不願救她。阮亭深,你不僅無情,還很無能。”
報複,折磨,質責,欺騙,就隻是因為一紙永遠不會兌現的幹細胞匹配檢驗書。不親自抽出自己的一管漿血,眼睜睜地看著報告死心。阮亭深,你是堅決不罷休的對麼!
季雲姿當然明白男人的心結在哪裏——能不能救和肯不肯救,隻是動機不同但結果卻無異的兩種態度。卻能毫不留情地把一個人的品格分成天使和魔鬼的等級。
你把怨憤化身為無助的矯情,把悲傷化身為鋒利的刀刃。你刺我......隻是因為我還願意靠近你罷了。
可是為什麼,你隻信你聽別人說的,卻不信我親口告訴你的呢?
再難壓抑那極致的委屈,季雲姿狠狠地詛咒:“阮亭深,我賭我姐的病......嗬嗬嗬,一定會複發呢,那是因為老天對你的報應和懲罰!”
“你住口!”男人的臉驟然慘白,不顧風度地跨前一步扯住季雲姿的領口:“再敢詛咒她,我就叫你兒子陪葬!”
季雲姿不能示弱,就如她從不在人前爭強一樣。慘白的唇角微微挑起一絲冷笑:“來呀,好像他不是你兒子一樣。你見過抱過,我可還沒見過,權當他死了是了,也沒有什麼可傷心。
就如你媽說的,我還年輕,想生孩子還不容易?”
“季雲姿,你真是個惡毒的女人。”阮亭深冷冷地放開攥著她衣襟的手,任由她虛弱地跌坐回去。
“既然這個孩子得不到任何愛,不如就讓他做點有意義的事吧。對季明珠來說也是一條備選,畢竟——她可是又多了個親人呢。”阮亭深的冷笑突然就令季雲姿毛骨悚然了起來。她咬著牙,硬挺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痛,倔強地盯著男人的眼睛:“阮亭深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再對你說了。”男人厭惡地投過一瞥,繼續道:“但是不管是為了阮家還是為了季明珠,我都不會把孩子交給你。
想要爭奪撫養權,就隻能法庭上見了。隻不過在我眼中,你的勝算就像你骨子裏的良善一樣,所剩無幾。”
阮亭深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諷刺,轉身就要走。旋即又回過頭來說:“你可以,留在這裏養好身體再走。
至於補償金,我會叫唐驍打到你的賬戶上。哦,當初跟你繼母談的時候說是女兒的話五百萬,兒子八百萬。
你,還滿意吧?”
滿意......能跟你做一場夫妻,倒給你八百萬我都應該求之不得是不是!
季雲姿揪著空洞的心,癱坐在床頭。閉上眼,一下一下屏息著失去麻醉後的疼痛。
她不敢去叫止痛劑,因為她需要冷靜,需要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人生到底發生了什麼。
阮亭深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季明珠又多了一個親人’?什麼叫‘讓孩子做點有意義的事’?
一瞬間,季雲姿被自己那恐怖的念頭嚇得魂飛魄散!她瘋狂地拔掉了手臂上的輸液,不顧剖腹產手術後的虛弱身體,箭一樣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