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珠還活著!
季雲姿倒吸一口冷氣,用起伏的胸腔滿脹感來試圖確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一年半前,她親自參加了季明珠的婚禮,手捧白菊花,站在家屬區最不起眼的角落裏。
來往憑吊的人們說著些無痛無癢的話,有的人經過她時卻忽略了握手與囑咐,隻把目光匆匆掠過自己那張與季明珠十分相似的臉龐上。
她仿佛能聽到那些不懷好意的言外之音,就像條形碼一樣掃遍自己全身——
阮家大女兒溫柔端莊人見人愛,一看就是名門的大家閨秀,可小女兒卻清冷驕傲怪異孤僻,傭人生的私生女就是登不了台麵。
嘖嘖,為什麼死的偏偏是季明珠,而不是季雲姿呢?
可是......季明珠為什麼還活著呢?
“你很失望是不是?”阮亭深俯下身,撿起剛剛抖落一角的毯子,重新給季明珠蓋好雙腿。動作親密又細膩:“季明珠的確沒有死,我們在國外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她在半年前就已經完成了移植。現在還在術後的觀察和恢複階段。”
季雲姿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原來——自己還是難逃多餘得命運。
“阮亭深,你是不是想說,我姐回來了。我......應該讓位了?”季雲姿凜然一笑:“我已經回答你了,婚可以離,但孩子我要帶走。”
“想拿走孩子,憑你這點本事,你自己能養得起麼?”就在這時,外麵進來三個人。分別是去而複返的阮良修夫妻,還有一個女人,正是季雲姿這輩子最最討厭的女人——繼母方佩蘭。除了她以外,也不會有人再用如此陰陽怪氣的口吻說話了。
“你想都別想,我才不會像我媽那麼軟弱!”季雲姿提高嗓音,義正言辭。
而站在一旁的婆婆丁芳梅臉色一直都很不好。她出身書香門第,修養和人品還算是過得去。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程度,她雖然是知情人,但心裏多少還是覺得有愧季雲姿的。
一見火藥味驟起,她上前賠笑道:“阮太太,要不我跟雲姿談談吧。季明珠剛回來,得好好休息。這手術做完,最怕操勞了。”
“那就有勞阮太太了。走,明珠,先陪你回房去把東西整理一下。”方佩蘭推著季明珠的輪椅就要走:“亭深,房間在哪,咱們一塊過去。”
季雲姿怔了約有一分鐘,手裏的離婚協議不知何時已經被揉得很爛。
就這樣搬進來了?就這樣光明正大地,以阮亭深妻子的身份入住了阮家!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她季雲姿更大的笑話麼!
房間裏就隻剩下季雲姿和婆婆丁芳梅兩個人了,老婦人挑了挑尷尬的嘴角,往季雲姿身邊挪了一下。
“雲姿......”
“媽你別說了。”季雲姿打斷她的話:“或者......我還是叫您阮太太吧。”
此言一出,丁芳梅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雲姿,是我們對不住你啊。”她試圖去拉季雲姿那隻還在輸液的手,卻別輕輕躲開了。
“您就說句實話吧。”
“雲姿,季明珠這個病......唉......”丁芳梅掏出手帕擦了一把眼睛:“就算是找到了合適的骨髓,做了手術也還會有很大的概率複發。各項並發症讓她的身體十分虛弱,幾乎......是不能生育的。
可我們阮家就隻有亭深這一個獨生子啊。未來偌大的阮氏總要有後代來繼承,你說我們這當父母的——”
季雲姿恍然大悟:“所以你們就跟我繼母,我姐姐還有阮亭深......玩了這麼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