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季雲姿頹然呼出一口氣,還沒等落回床榻上,就掉進了唐驍沉重的臂彎裏。
“當心,您腰上還有穿刺傷。”
“傷?”季雲姿渾身都是麻藥勁,絲毫感覺不到哪裏疼。她有點詫異地看著唐驍的眼睛問,道:“腰上?怎麼弄的?”
“你等下就知道了。”唐驍別過臉去,輕輕扶她躺下身。
“阮亭深呢?”季雲姿皺了下眉頭,一把拉住正要離開的唐驍。
“他在看孩子,老夫人和老先生都在。”唐驍放開她的手:“夫人,我去給您倒點水,他們一會兒就來看你。”
季雲姿閉上眼睛,雙手緊緊掐著身側的床單:“不用了,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還有什麼能比剛剛生產後就一個人被丟在一旁無人問津的處境更淒涼的呢?季雲姿想:無論在阮家還是在阮家,她都注定隻是孤獨的一個人。
是她不可愛麼?
為什麼......沒有任何人愛她,在乎她,保護她,陪伴她?
還是說,她那近乎妖化一樣的堅強,讓所有人都覺得她不會愛,也不需要愛......
季雲姿咽下淚水,睜開雙眼。可是麵前那張英俊的臉卻沒有偏開半步。
“唐驍?你還在......”
“夫人,”唐驍凜然一笑:“睡一會兒吧,我在這。”
臨近下午三點的時候,高級特護病房的門才被相對熟悉的身影打開。
不是阮亭深,而是他的父母。
“雲姿,醒了啊?”
“老先生,老夫人,我給你們倒茶去。”唐驍起身恭敬道。
“唉,不用了。”阮良修擺擺手:“你去下麵幫亭深把人接上來吧,小心點。”
“雲姿,辛苦你了啊。”丁芳梅拉著季雲姿那隻還在輸液的手,臉上的笑容很到位。
季雲姿太熟悉那樣的笑容了,就跟自己一樣虛偽。
“媽,爸。亭深呢?”
兩位老人相互對視了一下,那預言又止的神情裏裝滿了商人的狡黠與算計,讓虛弱的季雲姿感覺到一陣莫可名狀的寒意。
“哦,他等會兒就來看你。”丁芳梅輕輕拍著季雲姿的手:“你現在還虛弱著,等亭深來了咱們再談。”
“要談什麼......”季雲姿輕輕擰了下眉頭,什麼叫‘咱們再談’?自己剛剛為阮家生了一個男孩,要談什麼?談價錢麼?季雲姿心裏冷笑。
兩位老人相互對視了一下,皆不再多言。
“爸,媽,你們有什麼事在瞞著我麼?”季雲姿深呼一口氣,看著這對馳騁商場幾十年的老夫妻。她知道,能生出阮亭深這樣的兒子,他們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爸,媽,你們先出去一下吧。”推門進來的男人帶著一個強勢的壓迫氣場,他依然冰冷著一張隻有在麵對自己時才會嚴肅緊繃的臉。
有時候季雲姿會懷疑——這個阮亭深,真的是自己暗戀了十幾年的男人麼?
為什麼在麵對季明珠的時候,他溫柔的就像一隻賣萌的雪橇犬,而自己就隻配擁有他張牙舞爪的毒液!
阮良修和丁芳梅看了兒子一眼,先後走出門去。
寬敞豪華的病房裏,就隻有咫尺之間的兩個人。
“孩子呢?”季雲姿問。
“很好。”男人答。
“我要看看。”季雲姿轉過臉,看著他。用目光請求丈夫扶自己起一下身,但是阮亭深隻是默立在原地,絲毫不動。
“根據協議,從他脫離你母體的一瞬間,就已經跟你沒有關係了。”他的聲音冰冷刺耳,劈頭蓋臉地凍住了季雲姿的呼吸和心跳。
“阮亭深你在胡說什麼!”季雲姿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否則她為什麼聽不懂男人說的每個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