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午時羅星峽穀一命換一命】
這是信箋上所留下的全部文字,時間地點都很明確,卻唯獨沒有說明,這一命換一命的意思。
“知道了。”
慕容宴將信箋捏在掌中,對陸江吩咐道:“傳令下去,大軍拔營南進,今天傍晚之前趕到前方於家寨紮營。”
“將軍,那雪小姐——”
陸江一臉難色。
慕容宴搖搖頭:“我自有數。”
說完,他轉身入帳,提筆起書。
一封是準備快馬回京的請罪詔,一封是給夏含煙的休書。
“我意已決。”慕容宴抬頭時看到夏含煙正站在麵前,他斂下眉頭,落筆蓋印,“雪兒我是一定要去救的,你不必再說什麼。”
看著慕容宴遞給她的那封墨跡未幹的休書,夏含煙的心一陣撕扯。
那雙舞馬弄韁的手,也曾為她提過“白雪安知君有意,梅花不若夏含煙”這樣的詩句,如今再提文墨,得到的卻是這一封“任由改嫁,黃泉兩不相”的決絕。
咬牙摒住喉嚨間的哽咽,夏含煙手下休書,揚起眉眼:“慕容宴,你既已決,我多說無益。從此天涯各邊,兩不相欠。但夏雪晴同樣是我妹妹,我要知道真相,不僅與你相關。”
從夏雪晴被擄走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八個時辰了,夏含煙把所有的事情梳理一遍,不論慕容宴相信與否,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與斟酌。
“我要把雪晴找回來,我有話要親自問她。”
夏含煙攥緊雙掌。
“夏含煙你還有完沒完!”
慕容宴一掌拍碎桌案:“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糾纏不休的?難道你就一定要將雪兒置於死地才滿意!”
他沒有再向夏含煙動手,因為他知道自己此刻近乎無法控製的憤怒,一旦加在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是完全可以將她當場擊斃的。
然而夏含煙卻始終不退半步——
“慕容宴,我隻是不想讓任何人害你,包括夏雪晴。”
她揚起眉眼,如辰如星。
要有多麼問心無愧的坦然,才會有這麼純粹清澈的眼眸?
有那麼一瞬間,慕容宴的心大為所撼。
“那如果我說,我願意呢?”
慕容宴舒了下眉峰,淡淡勾起唇角。
“你有沒有想過,夏含煙,或許我是心甘情願為雪兒呢?她救我一命,我理應奮不顧身。這一切,跟你一個已經被休出門去的棄婦,有什麼相幹?”
男人的一字一句,如千鑿萬瀝,在夏含煙本已千瘡百孔的心上不斷撕扯。
她早就已經疼到麻木,甚至連淚水都流不出了。
“好。”
夏含煙摒著呼吸,用力平複內心激蕩翻湧。
“你我好歹夫妻一場。”夏含煙微微一笑,“今天晚上,讓妾身親自下廚,與王爺合一杯離別酒。明日我自天涯去,你往海角又或是地獄阿鼻,與我再不相幹。”
說完,夏含煙轉身而去。
“王妃!”
徐放鶴突然過來,將夏含煙攔住。他先看看四下,然後才把夏含煙拽到沒人的地方,改口叫她雪兒。
“雪兒,你看這個!”
徐放鶴展開一片白色的帕子,裏麵有一些墨綠色的粉末,聞起來有股淡淡的草藥香。
“師父,這是什麼?”
夏含煙驚訝非常。
她自認為識得草藥上千種,卻不曾對這種綠色的粉末有印象。
徐放鶴搖搖頭:“這不是藥,這是一種香料,叫離香草,是胭脂蛇最喜聞的一種香料。”
夏含煙到退半步:“師父,哪來的?”
徐放鶴拿出一枚簪子,遞給夏含煙。
上麵的珠花,令夏含煙十分眼熟。
這是夏雪晴的珠花?她被擄走的時候,落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