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傅銘深心底驀地一陣寒,一把揪住正在整理床被的護工:“她人呢?”
護工被他這番突如其來的架勢嚇到,連連後退:“她,她在醫技樓那邊,好像在做什麼檢查。”
“做什麼檢查?”傅銘深想起之前簽過的那些治療方案協議,當時賭著氣,以為是程願跟何婉怡告得狀,所以甚至都沒仔細看過條款上的具體內容。
隻記得醫生好像反複強調過,如果做保腿治療的話,可能要承擔巨大的痛苦及生命危險。
護工搖頭:“我,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說要跟麻醉師做什麼疼痛測試,我隻聽到了一點。大概說是病人擔心長期的局部麻醉會影響身體功能,想要減少用量之類的......”
“沒事找什麼虐!”傅銘深狠狠丟下一句話,轉身衝出門,又停下腳步,轉回頭來:“醫技樓在哪?”
護工顫顫一伸手:“在東側2棟樓,醫療複健科的江醫生那裏。”
......
程願已經不記得自己昏過去多少次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金光閃閃的小星星。
耳邊隻有醫生一陣陣的呼喊:“程願!程願!你還好麼?程願!”
程願回過神來,微微輕扯了一下已經被幹涸的血跡凝固住的唇皮,這種微不足道的疼痛早已徹底被剝離到感官之外。
“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你這樣會活活疼死的!”
程願從麵前的那雙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滿含著幽怨的疼惜,很真實也很負責。
那雙眼睛,來自於戴著口罩的年輕醫生。
她隻覺得那雙眼睛很熟悉,那種疼惜卻很陌生。
因為這是自她嫁給傅銘深以來,從未曾在他眼裏看到過的。
“醫生,我還想跳舞......”
程願用舌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淚痕已經凝固在蒼白的臉上。
“你還想跳舞?”那位負責測試的醫生站起身,眼眸微縮:“你為什麼還想跳舞?我剛才檢查了你的肌腱和骨骼,你至少有三年多沒有再練過基本功了,你分明早就已經放棄了,為什麼現在還要堅持!”
程願的心臟像被什麼狠狠戳痛了,她無可辯駁對方的話,因為當年,正是傅銘深一句“既然這麼想一心一意做我的妻子,就不要再出去拋頭露麵了”,讓她下決心放棄了自己熱愛的舞台。
可是——
“當初信誓旦旦說自己想要把一生獻給最熱愛的芭蕾舞事業的人,難道不是你麼?既然已經拋棄了舞蹈,又何必在這麼難的時候非要重新給自己找不痛快?”
醫生的眼睛濕潤了,嗓音也顫抖了。
隨著又一陣電擊測試襲來,程願的身子緊緊繃挺,她痛得大呼出聲,同時一巴掌抓掉了醫生的口罩。
下麵那張清秀又熟悉的臉露出來,程願大驚。
“江,江言......是你?”
“難為你還記得我。”江言偏過頭,用手背擦了一下紅彤彤的眼圈,重新戴上口罩。
他曾是程願舞蹈隊裏的隊醫助理,那會兒程願到處巡演,最怕受傷。
每次都是他幫她做日常肌肉複健和理療。
那時候,他還隻是醫科大學的在讀研究生。
“我......我沒想到你畢業後來這裏了。”程願低下頭。
江言停下儀器:“我也沒想到,你說結婚就結婚。說放棄舞蹈,就放棄了。”
程願心如刀割:“我......我後悔了。”
江言呼吸一滯:“是後悔放棄,還是後悔跟他結婚?”
“都後悔。”程願堅定抬起頭:“江醫生,麻醉師說我要能停過12級才會答應給我減量,再來吧!”
“住手!”
就在這時,傅銘深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