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醒醒,您快醒醒!”
安涼月睜開雙目,看到侍女流珠正紅著眼圈,焦急呼喚著。
她一雙小手緊緊抓在安涼月的手腕處,血水不斷湧溢,染紅了身下的白衣。
安涼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一時疲累睡著了。導致靈力虛泄,竟忘了給傷口止血。
此時那棵合元神樹下,冰土已被血水浸潤成紫紅色。
枝葉卻尤為鮮綠,苞蕾翠嫩欲滴。
還好,也不算浪費。安涼月心想。
“夫人,您臉色這麼蒼白,要不要緊?”
看到安涼月吃力地蓄起指尖的靈力,傷口愈合的速度竟一天比一天更慢。流珠揪著心,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夫人,這樣下去不行的。我要去告訴尊上,您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不能再繼續這樣飼養神樹了——”
“流珠!”
安涼月一把拉住她,眉頭輕輕蹙起:“你是說,長華已經回來了?”
流珠連連點頭:“是的夫人,尊上已經從人間回來了。他還帶回來一個人界女子,說是......他的小師妹朝顏仙子......轉世......”
“是麼。”
安涼月心口微微一緊,嘴角凜然牽起一絲苦笑。
他到底還是不肯放棄。
十九年前,惡獸靈兕逃脫封印,四海八荒一片狼藉。
長華仙尊帶領眾神將浴血奮戰,終於掃平這場禍亂,同時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的小師妹朝顏仙子,也在這場惡戰中犧牲了。
可長華仙尊硬是留下了朝顏仙子的半縷仙魂,束於這棵合元神樹之上。並要求伏融一族靈女出身的安涼月,日日以生血飼樹。
自己則不顧戰時重傷之軀,十九年來一次次下界尋找朝顏仙子轉世。隻待神樹結成仙果,元神複活歸位。
想到這裏,安涼月指尖的靈力一散,手腕的傷口處再次湧出鮮血。
她無奈低頭撕下一片衣袂,胡亂裹紮住。
聽得身後一陣輕拂的腳步,伴隨著靈玉叮咚,以及一股熟悉的白梅香飄然而至。
安涼月轉過臉,果然看到她的夫君長華仙尊,此時就站在她的身後。
神色清冷,長身玉立。白衣勝雪,墨發如瀑。
每次回來,他必然第一時間來這雲嵐殿上,看一看這棵合元神樹有沒有滋養成長,有沒有結下神果。
“尊上。”
流珠俯身行禮。
戚長華揮揮衣袖,目光落在安涼月身上。
臉色淒弱,白衣染血的樣子,讓他微微怔了一下。
“怎麼弄成這樣?不是跟你說,隻需每日取血半盞,澆飼這神樹根下?”
流珠紅著眼睛,搶先開口:“尊上,夫人身體實在經不住了,她靈力耗盡,一時難以止血才——”
“流珠,你先下去。”安涼月揮了揮手,扶著闌幹撐起身來。
她微微頷首,對夫君施了下禮,開口道:“我隻是連些日子有些疲累,割血的時候睡著了而已。”
聽聞此言,戚長華並未多在意。隻把手輕輕拂上神樹的枝葉,小心嗬護著那朵已剛剛結苞的仙果。
“我已將阿顏的轉世帶回,等這仙果結出,仙魂歸位。她定能想起前世種種。”
見安涼月始終垂著眼眸不說話,戚長華放下手,偏過臉盯著她:“剩下幾日,你務必要保這合元神樹萬無一失。”
“長華......”
安涼月雙手緊攥衣袖,用力平息著心頭泛濫的情緒漣漪:“你怎能確定,你帶回的姑娘一定是阿顏的轉世?會不會是......弄錯了?”
戚長華眉峰一凜:“弄錯?安涼月,當年那場惡戰,是阿顏在犧牲之前散盡最後的仙靈入我身。在我傷重之際救我性命,最終助我戰敗靈兕。我怎麼可能感應不到她轉世身上的氣息?”
安涼月唇角微微顫動:“那隻是你的感覺。感覺這種東西,是會出差錯。”
“夠了!”
戚長華長袖一揮,厲聲打斷安涼月的話:“我知你並不希望我將阿顏找回來。你妒她對我的情意,你容不下她的存在,你早就盼著她死了不是麼?就連這棵神樹——”
說著,他一步上前,驀然抓起安涼月傷痕累累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