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懷簽遺體捐獻書的時候,陸暖暖的電話打過來。
“少澤五點的飛機,三點之前,務必把你的東西處理好,我不想讓他不開心。”
電話掛斷,是陸暖暖一如既往的轉賬消息。
沈清懷垂眸一笑,五年了,他還是沒能捂熱她的心。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反正他已經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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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關於遺體捐獻條例,是需要直係親屬簽字確認的,您看。。。。”
沈清懷看著醫生手指的家屬框的位置,心裏驀然湧上一股酸澀。
直係親屬......
五年前沈父沈母因車禍去世,獨留沈清懷一人在世打拚。
這個世上除了陸暖暖,他已經沒有什麼直係親屬了。
可他還不想讓陸暖暖知道,於是他硬著頭皮開口,“我本人同意了,還需要家屬簽字嗎?”
醫生頓了頓,“這是規定,據您身體目前的狀況,大概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您應該告知家裏人,更何況,資料上顯示,您是已婚人士,沒有您太太的同意,我們是不可以擅自做移植的。”
沈清懷的眉目低垂,雖然他也不願接受,三十歲的年紀,就患上了惡性白血病,可事情已經發生,他就算再不能接受,也沒有任何起死回生的餘地了。
他謝過醫生,拿著遺體捐獻書轉身走了出去。
其實,確診癌症的那天,他就想好了,把自己身體能用到的部位捐獻給那些需要的人,雖然沒什麼可取之處,但眼角膜總歸是可以的。
沈清懷看了眼表,距離陸暖暖規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足夠他去看一眼為陸家服務了二十年的傭人,李嬸。
李嬸三年前因角膜病變,雙目失明。
三年裏,陸家都會讓沈清懷做代表去看望李嬸。
久而久之,李嬸對沈清懷的印象極度的好。
他經常替李嬸做一些她常日裏做不到的事,還花錢給她請了個保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三年如一日,李嬸也早已把沈清懷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好的東西,她第一時間都會想著沈清懷。
沈清懷踏步走進去,李嬸正坐在沙發上喝茶。
聽見腳步聲,李嬸立刻會意,
“清懷來了!”
沈清懷微微一笑,
“您耳朵這麼靈,這麼快就猜出來人是我!”
李嬸抿唇一笑,
“別人我不知道,但你的,我絕對能聽出來。”
說著,她將放在身旁的桂花糕遞給沈清懷,
“暖暖買的”。
說到一半,她微微頓了一下,又道,
“你們怎麼沒一起?”
沈清懷微愣,喉間不自覺的泛緊。
“她什麼時候過來的?”
李嬸有些訝異,“剛不久。”
她拉著沈清懷的手,
“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不然她身邊怎麼會跟著一個陌生男人?
這話李嬸沒說。
沈清懷和陸暖暖本是契約婚姻,當初陸家催的緊,想讓陸暖暖早點有個容身之所。
雖然當時的陸暖暖有男朋友,隻不過那人,人窮誌短,最後在陸家的一味壓迫下,他硬生生被逼到了國外。
陸暖暖因此一蹶不振,整日埋沒在燈紅酒綠。
陸家見事情不妙,便專門給她請了個心理治療師,而這個治療師,就是沈清懷。
沈清懷見陸暖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
櫻唇瓊鼻,小巧精致,尤其是那雙明亮如星辰般的黑眸,仿佛是能看透人心最深處,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陸暖暖卻極其討厭沈清懷,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說他一股子書香之氣,怎麼看都不像個男人。
沈清懷也不生氣,每天按部就班的開導陸暖暖,講一些能讓她開心起來的故事。
哪怕她捂著耳朵背對著他,為了不讓他聒噪,在寒冬臘月裏將他拒之門外,沈清懷也沒有生氣過。
在他眼裏,遭受感情傷害的人,情緒最不受控製,更何況,這個人是陸暖暖。
長此已久,陸暖暖好像不是那麼討厭他了。
她開始嘗試著接受沈清懷的開導。
在他每一次的細心勸慰時,她會背對著將他說份那些潛藏於心中。
後來,當陸家再次提出,讓陸暖暖相親時,她竟毅然決然的牽起沈清懷的手,
“結婚也可,但我選他!”
沈清懷當時就傻了,他以為陸暖暖是真的轉變了,是真的對他動了心。
直到陸暖暖拿出一份婚姻契約書,他才恍然,原來,她是因為想逃避相親,想拿自己當擋箭牌,才出此下策。
沈清懷深吸口氣,笑著安慰李嬸,
“沒有,她工作忙,我們的時差倒不開,所以沒有一起。”
沈清懷說完,將包裏的銀行卡塞到李嬸手裏。
“我工作最近有變動,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來了,這張卡您收好,往後需要什麼盡管買,別委屈了自己。”
沈清懷說完,看了眼時間。
在李嬸還沒開口之前,他就走了。
他要在陸暖暖規定的時間前趕回別墅,五年,他太了解陸暖暖的性子了,如果今天不照她說的做,肯定又得將別墅鬧個底朝天。
最重要的,是他還想讓陸暖暖給他簽字,有了她的簽字,他才可以正常走捐獻程序,才可以讓李嬸重新恢複光明。
所以,他現在必須盡快趕回別墅。
車子一路行駛,沈清懷抵達別墅的時候是兩點半。
院子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他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隻是沒等他進去,陸暖暖就先一步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