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檢查結果顯示您是胰腺癌晚期,情況並不樂觀,放棄治療後可能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您確定不接受治療嗎?您丈夫也同意嗎?”
“我確定......他會同意的。”
掛斷醫生的電話,我環顧著空蕩蕩的房子,心頭難掩酸澀。
原本以為隻是老 毛病胃痛,卻不想,竟是癌。
我歎了口氣,目光看向桌子上的合照。
照片裏,十八歲的沈崢專注地看著我。
時隔多年,我仍然記得那一天,雪花落在頭發上,沈崢笑著問我這樣算不算共白頭。
曾經的幸福讓我有些恍惚。
我和沈崢是青梅竹馬,十八歲時確認關係。
大學畢業,我陪著他住地下室,陪他吃了數不盡的苦,看著他將公司做大。
後來,他給我換了昂貴的房子,車子。
我喜歡打扮,各大品牌的當季新款第一時間送到家。
我喜歡旅遊,他經常忙裏偷閑陪我去玩。
節日紀念日,他的驚喜永遠不會缺席。
甚至在得知我不能懷孕時,他也把所有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所有人都說,沈崢愛慘了我。
可同樣也是他,卻在婚後第七年和女秘書在外麵有了另一個家。
他送了孟寧一套別墅,鑄造了屬於他們的“愛巢”。
以前日日歸家的男人,逐漸夜不歸宿。
他對孟寧越來越好,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差。
仿佛隻要看到我,他都要皺緊眉頭。
我不願再想,深吸口氣開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這是前幾天和沈崢爭吵時打碎的。
那天是結婚紀念日,我做好了飯菜在家等他。
他答應我下班就回,最後卻淩晨兩點才到家。
他又去陪孟寧了。
我們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沈崢也在那天說出了讓我徹底心死的話:
“顧念一,我需要一個孩子。”
我慌亂地逃離了家,不敢再聽他後麵的話,他也沒有追出來。
我在老房子待了一周,直到胃痛去醫院檢查。
看著地板上的灰,我知道他這幾天也沒有回家。
我彎腰收拾著,檢查報告從衣兜裏掉了出來。
看著那張紙,我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要告訴他嗎?
如果他知道我就要死了,會難過嗎?
我不自覺紅了眼眶,卻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他早已不是從前的沈崢,如今的他隻會冷漠地說活該吧。
深吸一口氣,我繼續整理。
突然,漆黑的屋子亮了起來,有人開了燈。
我眯著眼朝門口看去,沈崢站在門口,白色衣領上帶著一抹顯眼的唇印。
他看著我,挑了挑眉。
“鬧脾氣鬧夠了?”
我沒回答,悄悄將檢查報告塞進了衣兜。
因為沒想到他會回來,被嚇了一跳的我不小心劃破了手。
我趕緊跑到廚房用冷水衝洗。
“新花樣?自殘?顧念一,你可真是被寵壞了!”
盡管已經對他沒有什麼期待,可我的心還是一痛。
畢竟,以前的沈崢從來不會用這樣的口吻跟我說話。
他知道我沒安全感,每次吵架都會耐心哄我。
有時我還會鬧離家出走,他從不惱,每次都能準確把我找到。
我問他為什麼不生氣,他總說:“我就是要把你寵壞,讓你一輩子離不開我。”
十幾年來,無一例外。
但孟寧出現後,這一切都變了。
我關掉水龍頭,拿出醫藥箱替自己包紮。
見我不說話,沈崢放柔了語氣:“念一,別鬧了,我跟她隻是逢場作戲。”
“身邊老板都這樣,家裏不都是好好的?”
“等她懷孕生了孩子,我會把她送去國外。”
話還沒說完,沈崢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轉身朝客廳走去。
“沈總,你在哪?我一個人好害怕,你快回來好不好......”
嬌滴滴的女聲從話筒溢出,是孟寧。
他一臉溫柔地安撫著對方,小心翼翼的模樣仿若對待一件珍寶。
我沒有說話,整理好傷口後,又繼續收拾桌上放了好幾天的飯菜。
沈崢掛斷電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沈崢。”我叫住了他。
“又怎麼了?”他很不耐煩,“阿寧今天發燒,我得過去,你別無理取鬧。”
“我們離婚吧。”
“顧念一,你又發什麼瘋?!”沈崢蹙眉看著我。
“剛才是自殘,現在是離婚,怎麼,下一次就是要死了?”
“如果,我真的就快死了呢?”
我輕聲問著,可沈崢已經關上了門。
偌大的房子隨著這聲巨響,再一次陷入沉寂。
腹部傳來劇烈疼痛,我忙找出止疼藥塞進嘴裏。
好疼啊。
我想告訴他,我真的快要死了。
我顫抖著手撥打他的電話,可回應我的隻有忙音。
我被拉黑了。
我啞然失笑,看向牆上的日曆:“沈崢,這是我和你道別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