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世，我的妹妹嫁給了烏鴉一族的族長，而我則成為了玄鳥族的王妃。

烏鴉族貧窮，妹妹嫉恨我享盡榮華富貴，用一捧毒藥了結了我的性命。

再睜眼時，我回到了出嫁這天。

看著妹妹躡手躡腳地上了玄鳥族的喜轎，我便知道她也重生了。

但我並不打算揭穿她，反而幫了她一把。

畢竟，隻有我知道，前世那些榮華富貴，都是用數不盡的屈辱換來的。

我乖巧地嫁進烏鴉族，一下喜轎便撲進族長的懷裏，

「烏爺，求您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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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過來時，妹妹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明明我和她都在一個屋子裏待嫁，等著夫家來人將我們接走。

我怕她惹事，隻好忍著不快，到外頭尋她。

尋來尋去，卻是在喜轎旁發現了鬼鬼祟祟的孔玉羽。

隻不過，那頂轎子，原本是來接我的。

我掩唇淺笑，合著她也重生了。

我湊過去故意發出些聲響。

一隻腳已經踏上轎子的妹妹，聽到後嚇得一頭磕在木製邊框上，眼見著腫起個大包。

我沒忍住，噗嗤一下樂出了聲，「妹妹這是做賊心虛？」

孔玉羽又嚇了一跳，「你怎麼醒了？」

「今天是我成婚的日子，難道我不該醒嗎？還是你用慣了砒霜，忘記了迷藥是要不了人性命的？」

說到最後一句時，孔玉羽的身子已經被我逼得狠狠貼在了轎子上。

她下意識偏過頭，卻在一瞬間反應過來，將我推倒在地。

我的手撐在地上，擦破了皮。臉頰也被她尖尖的指甲劃破，我伸手一抹，滿是血漬。

孔玉羽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真的以為，重生一世還能將我踩在腳下嗎？孔芊芊，你做夢！」

爹娘聞聲趕來，第一反應便是將孔玉羽護在身後，大聲質問我，「孔芊芊，你又怎麼欺負你妹妹了？你個做姐姐的能不能大方點，不要什麼都和妹妹搶？」

前世爹娘便是這樣偏心。

成婚之前，本是定好了我的嫁妝一共三十六抬，可妹妹在妹妹的撒潑打滾下，被硬生生減成了十六抬。

這也是我嫁進玄鳥族，被婆家為難的第一個緣由。

我還記得婆婆在眾人麵前挖苦我，「連自己的嫁妝都管不好，活該以後管不住男人！」

於是，在我嫁進玄鳥族一月後，小妾便如流水一般地抬進府。

婆婆每每都會用嫁妝來要挾我，「你回府要。要回來一抬，我就做主趕走一個小妾。」

我隻能默默苦笑。這嫁妝早就跟著孔玉羽進了門，我如何要的回來。

不止如此，孔玉羽還常常借口做客，順走府中值錢的物品。婆婆不好和烏鴉一族發難，隻得將怨氣都撒在了我身上。

扇耳光，浸豬籠，辣椒水灌眼，跪釘板......種種酷刑於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那時的我，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我回過神，麵無表情道，「我和她搶什麼了？這玄鳥族王妃一位，本就是我的。」

「爹娘，女兒想嫁！」孔玉羽擋在我身前，抱著爹娘的胳膊撒嬌，「爹爹，娘親，玄鳥可是鳥族之長啊！隻要嫁給他，女兒就能享清福了！」

我撇了撇嘴。清福麼？怕是有命進，沒命享。

爹娘對視一眼，一齊搖了搖頭。

我添油加醋了一把，「妹妹，你看到了吧，這位置是我的，你搶都搶不走。」

然後我故意笑得萬分得意，坐進了玄鳥族的喜轎中。

經過孔玉羽時，我還不忘低聲諷刺道，「前世是我，今世也是我。想當王妃？你做夢。」

自幼時起，孔玉羽便對我的一切都眼饞。隻要我有的，她都要有，並且還要更好。

所以，隻有我一直刺激她，她才能鐵了心要嫁給玄鳥族長。

也隻有這樣，我才能讓她，將我前世經曆的種種痛苦，都經曆一次。

孔玉羽氣得直跺腳，又哭又鬧，「爹娘，你們是不是不疼女兒了？這麼好的親事竟然給她！」

爹娘支支吾吾，而我則揚聲道，「好耶，我就是要嫁給玄鳥族長。到時候家財萬貫，妹妹你可不要來打秋風噢！」

「羽兒，不得胡鬧！」爹爹氣急了，生平第一次吼了孔玉羽。

她呆愣了一瞬，然後開始脫掉嫁衣，「好好，爹，既然你不疼女兒了，那女兒死了，你也不要來我墳前祭拜！」

我依舊幸災樂禍，「妹妹，你死了以後，我會帶著你玄鳥姐夫，多給你掃掃墓的。」

2.

娘親輕呼一聲，「羽兒，你做什麼？」

「既然不能成為人上人，那女兒不嫁了。女兒現在就把臉毀掉，然後一頭撞死在這喜轎上！」

許是孔玉羽太過瘋魔，爹娘也顧不得我在場，不得不將事實說出。

「羽兒，不是爹娘不疼你。實在是那玄鳥族長並非良人啊！」

我冷哼一聲，他們果然知道。但他們，我的親生父母，依舊將我親手推入深淵，不得善終。

我想起前世第一次被關進小黑屋時，他們將我綁在冰涼的鐵柱上，用燒紅的鐵鉗，一根根拔掉我的羽毛。

他們醜惡的嘴臉，還有嘴裏腥臭的味道，我在重生後的今天好像都能聞到。

他們說，「你這麼醜陋的鳥兒，怎麼配得上我們族長？」

「把這些羽毛都拔了，再長出來新的，說不定就能變美了呢？」

我哭喊，我求饒，我不明白白孔雀族裏最美麗的我，怎麼在他們口中，竟成了醜八怪。

後來我才懂，致使我被迫遭遇這一切的，不是我的外貌，而是他們打從心底的厭惡。

畢竟這些人，都是玄鳥族長的親信。沒有他的許可，又怎敢這麼折磨我。

白色的羽毛帶著血漬片片掉落，他們還覺得不夠。

「打蛇打七寸，你說這拔羽，是不是也得從根源解決？」

另一個人會意，兜頭便灌下一整盆冰水。

我的骨頭好像都散發著涼氣。緊接著，便是蝕骨鑽心的疼。

他們竟在冰水裏，加了鹽巴！

劇烈的疼痛讓我險些昏厥，可我依舊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誌喊著，「爹，娘，求你們救救芊芊吧！」

在每一個深夜裏，我都向上天祈禱，希望爹娘能早些來救我。

可是他們沒有。

我的出生對於他們而言，隻是交換利益的工具。

他們的女兒，永遠隻有孔玉羽一人。

既然如此，今生就陪著她，一起下地獄吧。

我用力晃晃頭，想將那些黑暗都甩走。

那頭的孔玉羽還在吵。

一陣折騰後，爹娘仿佛老了十歲。他們問道，「羽兒，你真的想嫁？」

「女兒不要別的，隻要榮華富貴。」

爹爹最終點了點頭，還不忘囑托道，「好。以後不管遇到了什麼，爹娘都會幫你。」

孔玉羽如願以償上了玄鳥族的喜轎。

臨走之前，她還不忘回頭衝我高傲一笑，「孔芊芊，前世你的所有都是我的了。到時候可不要跪下來求我，我不會讓給你的。」

我衝她擺擺手，「求之不得。」

畢竟後悔的，隻會是她。

想到即將嫁給烏鴉族長，我滿眼笑意，連腳步都輕快起來。

死後的許多年，我的靈魂都盤桓在鳥族上空。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偏偏他最爭氣。

3.

下了喜轎，我便看到未來的夫君伸出手，將我迎進門。我環顧一周，雖然用心裝飾了烏府，可依舊難掩貧苦之色。

鳥族自古以彩羽為美，白羽為潔。烏鴉一族通體烏黑，自然被處處排擠。

烏瞳見我打量著他的府邸，有些悻悻地收回了手。

「抱歉，沒能給你好的......」

沒等他說完，我便主動拉起他的手，指著外麵的嫁妝說道，「夫君，我帶著金銀珠寶來嫁你啦！以後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他尷尬的神色緩解了許多，用他的大手包裹住我的，溫柔地笑著，「好。」

我也不顧那些禮數，撲進他的懷裏，「烏爺，求您寵我！」

他輕輕環著我，像是怕弄碎了珍寶一般寶貝。

然後他執起我的手，無比認真地注視著那些細小的傷口，又掏出帕子，擦了擦我臉上已經幹涸的血漬。

烏瞳喉頭滾動，眼裏帶著莫名的情緒，「在家受欺負了？嗯？」

「別怕。夫君會替你教訓他們。」

我展顏一笑，「好！」

我記得前世，玄明他在成婚的半月內，夜夜宿在我房中。隻是他每每都癱軟在床上，怒吼著自己的不爭氣。

然後在某一晚，他突然盯住了我，看得我渾身發毛。

他的眼中盛滿了怒火，衝我吼道，是你，一定是你！孔芊芊，都是你弄壞了我的身體！」

我那時還不太懂男女情事，隻以為真的是我對不起他，隻敢瑟縮在被子裏不斷地和他道歉。

他不滿足，竟用麻繩捆住我，而後用滿是倒刺的鞭子，一鞭一鞭打在我身上。

白孔雀變成了紅孔雀，玄鳥，好像也不配再比肩神明。

許是感受到我的不對勁，烏瞳將我抱的更緊了些，「怎麼了？是不是不太習慣這裏？」

我搖頭，悶聲道，「夫君，半個月後，我們上玄鳳山好不好？我想見見妹妹。」

我迫不及待想見到她的慘樣子，然後，再添上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