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中落,父親讓我代替生病的妹妹去接近新貴少帥,竟真被他相中求娶。就在我真以為這世上有一見鐘情,白頭偕老時,懷孕三個月的我,卻撞見他與青梅竹馬的妹妹翻雲覆雨......
1.
1921年元月六日,南京城墨家大小姐墨黎,嫁與上海有名的賀家公子為妻,時人皆稱其為好事。
墨家是世代相傳的書香門第,祖上不乏中舉的秀才。到了墨黎父親這一輩,受時局***所限,家業不興,便日漸沒落了。墨黎母親早逝,同輩的隻有一個妹妹,是繼母所生。
墨黎與賀景崇相識,是在一次酒宴上。那時,父親本欲帶妹妹一同出席,隻是妹妹不巧生病,墨黎便代替了她。
上海賀家,是父親新近巴結的對象。而賀家少爺賀景崇,是當時炙手可熱的江南少帥,掌管一方軍事機要。父親原想借此機會,將妹妹介紹給他,如果兩家有幸結為姻親,那墨家便能借此機會東山再起。
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賀景崇相中了墨黎,很快便帶著聘禮來南京提親。
墨黎對這場婚事說不上滿意,但也沒有不滿意。她雖是小姐,卻幼年喪母,這些年來在家裏不受重視,說是寄人籬下也不為過。
嫁了便嫁了吧。
賀家家業甚大,婚禮十分隆重。
“小姐,你如今嫁入賀家,便是嫡妻了,以後便沒有人再欺負我們了吧!”隔著喜帕,丫鬟鶯兒問道。
“希望如此吧!”
墨黎極為配合地走完所有流程,夜深人靜,坐在新房裏安靜地等待著。
她不明白,賀景崇不過與她有一麵之緣,連一句“你好”都沒有說過,如何就突然娶了她呢?她自知沒有傾國傾城的相貌,也談不上飽讀詩書,不過是中人之姿,泯然眾人罷了。
一朝飛入鳳凰家,前方的路,是福還是禍呢?
“姑爺回來了!”正想著,鶯兒過來傳話。
墨黎坐直了身子,眼角餘光瞥到賀景崇徑直走了過來,挑開她的喜帕,同她飲了交杯酒。
“累不累?”他談吐間帶著濃重的酒氣,臉色卻十分紅潤,“來的兄弟多,免不了多喝了幾杯,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見他言語客氣,墨黎也不由放鬆了警惕,“我不累。”
墨黎抬頭看他,“我替大少更衣吧。”
“好。”他從善如流地抬手,任由她服侍。
墨黎第一次為一個男人更衣,難免生疏。她的身量在女子中尚且算得上嬌小,在他麵上更顯得小鳥依人。依依的燈光下,賀景崇看著身前頷首低眉的小妻子,不由得心生憐愛。身隨意動,他將她攬入懷中,壓上床榻。
一室旖旎。
2.
“小姐,姑爺派人傳話來,今天晚上就會到家了。”
“好的,我知道了,讓人去做些姑爺愛吃的飯菜。”
“好嘞!”
一轉眼,距離墨黎出嫁已經半年過去了。賀景崇很忙,一月內有大半時間都宿在軍營。而他的父母都在法國,因此,府中上下皆以墨黎為尊,吃穿用度一應都是最好的。
“我們小姐呀,是個有福氣的人,嫁了這麼好的姑爺。別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呢!”丫鬟鶯兒總喜歡這樣說。
而墨黎呢,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生活很好。
是真的很好。賀景崇對她好,隻要軍營有空閑就會回來陪她,也會帶她去看上海的風土人情、萬家燈火。他似是知道她從前過得不好,因此極少在她麵前提起南京那些事,隻是不斷地給予她,同她分享新鮮有趣的見聞。
因此,雖是盲婚啞嫁,可這段時間以來,墨黎逐漸接受了賀景崇,在心裏給他騰出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位置。
賀景崇是在將近九點回來的,滿身風雨,風塵仆仆。
墨黎遠遠迎上去,為他披上厚實的大氅,“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回來呢。我在家好好的,何苦累你跑這一趟。”
賀景崇擁著她,“是我想回家,想見你,思之如狂。”
墨黎內心歡喜,畢竟是新婚夫妻,說不惦記那是假的。
她隻是感動於,他竟為她做了一回風雪夜歸人。
當夜,自然是你儂我儂,分外和諧。
次日,墨黎剛伺候賀景崇漱完口,便聽他不經意地說,“爸爸媽媽下個月要回來了…”他躊躇片刻,“你…準備一下吧。”
“哦…”墨黎笑了笑,“那是自然的。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爸爸是個久居國外的新派人,很是開明。隻是我的母親有些小性子,到時還需你多擔待。”
墨黎感動於他的體貼,遂拉著他的手,“我知道的。”
賀景崇回握住她的手,卻將頭低著沒有抬起,嘴唇微微張開又合上,沒有再說話。
說是一個月,其實不過二十餘天,就有人從碼頭來報,說老爺和夫人已經到了。彼時賀景崇不在家,墨黎免不了有些措手不及,多虧管家提醒,才急忙安排穩妥的下人去接。
另一邊,有人從軍營過來,給墨黎帶話,說賀景崇有事走不開,請她多擔待,照顧好父母親。
“那是自然。”墨黎善解人意地應下,還不忘托那人給賀景崇帶去親手縫製的冬衣。現在的貴族小姐們,很少有會做女工的了。墨黎記得,賀景崇知道她懂縫紉時,眼神裏透出的欣賞。所以她買了上好的衣料,連夜趕工製了這件衣裳,不過是為了討他歡喜。
待老爺、夫人歸來,已是傍晚時分。墨黎出門迎接,冬日的陰風裏,一抹鮮紅的身影率先闖入眼簾,墨黎一眼便看得出來,那是一個極美的年輕女子。
“爸爸、媽媽”進屋以後,墨黎向二老奉上熱茶,“你們一路很是辛苦吧,兒媳這便命人上菜。”
賀老爺人很爽快,隻笑著道好,隻是老夫人卻不接那茶,反而對著那年輕女子招手,嘴裏說著,“曼妮,你來。”
曼妮?墨黎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笑眯了眼,快步走過來,“嫂嫂有禮,我叫陸曼妮,是景崇哥哥的妹妹,從小一起長大的。”
“曼妮啊”老夫人打斷,“你快喝了這茶,外麵冷,看你的小臉呀,都凍紅了。”老夫人一邊說著,還愛憐地摸摸她的臉,竟全然不顧還立在一旁的墨黎。
“行了,先吃飯吧!”賀老爺發了話,墨黎隻得出去吩咐。
晚餐時,墨黎才知道,原來這位曼妮小姐,是賀景崇早些年的青梅竹馬,隻是因為她十六歲時去法國讀書,才慢慢生疏了。可是看老夫人的意思,分明是有意撮合二人,想讓他們重續鴛夢啊。
3.
“小姐,你得想想辦法,這樣下去不行的呀!”早上,鶯兒邊為墨黎梳頭,一邊急得跺腳,“這都多少天了,曼妮小姐住在府裏,有老夫人撐腰,比你更像個主人家!姑爺也不回來,這樣下去這麼辦呀!”
“鶯兒”墨黎打斷她,“你別說了,當心被人聽去了。”
“可是…”
“是誰惹你生氣了?”門外突然傳來賀景崇的聲音,墨黎急忙起身,卻見他一身常服,顯然是已經在家裏換過的,不由得心下一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早就回來了”他過來摟住她,“怕吵醒你,就沒過來。”
“你去看過爸爸媽媽了?”她被他抱在腿上,一抬頭便能對視,“還有曼妮小姐,”
她的眼裏有藏不住委屈,水汪汪的,像要溢出來。賀景崇看見了,止不住心疼,“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曼妮…你不必憂心,她過幾日就會走的。”
其實她更想聽他說,他與曼妮小姐沒有那種關係。
可是他沒有解釋。
那麼,是否可以理解為,他們之間確有其事?
墨黎這些日子緊繃的情緒,和無數次自我否定,在這一刻好像全部都得到了證實。她以為的幸福生活,神仙伴侶,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可她的這些顧慮,賀景崇卻沒有及時感知到。
曼妮喜歡讀書,她家世好,從小便進了女子學堂,精通四書,又學得一口流利的洋文。賀景崇回來以後,她便時常膩在書房,說是要同他請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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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賀景崇通常是來而不拒的。他雖是個武將,卻也喜歡詩詞歌賦,對於國外的新思潮,更是心馳神往。因此,在墨黎看來,他二人平日裏相處的時間,是遠遠勝於她的。
老夫人這下可高興了,常常毫不掩飾地稱他們為一對璧人,甚至幾次三番在墨黎麵前提起,景崇與曼妮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墨黎本就是個自卑的人,習慣於隱忍。因此,她一方麵附和著老夫人,一方麵不斷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現實,精神日漸萎靡。終於有一日,她暈倒在房間裏。
賀景崇終於發現了她近日的反常,急忙請了大夫來看。老大夫捋著胡須望聞問切了許久,才笑著說,“夫人有喜了。”
這可樂壞了賀景崇,他顧不上旁人,激動地抱著墨黎,親吻他的額頭。
大夫說,剛懷孕的人,身體會有很多不適合,情緒也會波動,要多加照顧。
墨黎聽了,以為自己最近各種百轉千回的小心思,不過是懷孕所致,便放下心來,一時間隻有滿心歡喜。
不過啊,自古以來,懷孕就是女子一人的事。自從得知墨黎有孕,老夫人便不許賀景崇再與之同房,說是怕年輕人衝動,傷了孩子。她故作姿態,將賀景崇安排在離曼妮最近的院子,更加明目張膽地製造機會。
可憐那時的墨黎,已經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喜悅中,全然不顧身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