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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著煙花秀的日子將近，溫餘初再也沒敢離開家中一步，但江一舟說什麼都不肯開口說話，連臥室都不肯進，就守著沙發。

不僅如此，溫餘初收拾房間時，發現以前她給江一舟買的那些東西都不見了。

就連記性也是越來越不好，溫餘初生怕他這樣一直悶著，耐著性子同他回憶以前的事。

為了騙他，江一舟不知道溫餘初私下裏做了多少筆記，連兩人多年前相處的細枝末節都記得。

她說他們第一次去草原時，兩人共騎一匹馬，馳騁在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上，直至夕陽黃昏下才依依不舍地將馬送回馬場。

她說他們在寒天雪地的夜晚裏裹著羽絨服坐在雪堆裏，曾一起昂頭看著極光。

提起這些事時，溫餘初揚起的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江一舟已經分不清這些是她編造的，還是真的，他很多事都不記得了，恍惚間隻想起之前聽劉醫生說過，遭受重大的創傷也會刺激他喪失一些記憶。

嗯，應該是忘了不少吧。

溫餘初此刻還在他的耳畔低低說著，她故事中的主人公好像很幸福。

就連江一舟也順著她的故事勾了勾唇角，但他胸腔的心臟卻不見半分漣漪，宛如一灘死水平靜。

溫餘初愛他嗎？

說得多了，應該也會誤認為自己是愛的吧？

等到了煙花秀的那天，溫餘初拉著江一舟去了樓頂的陽台，看著江一舟消瘦的臉龐，她眼角泛著酸澀的紅暈，不等她開口，懷中的手機瘋狂響著鈴聲。

“你的手機。”江一舟指了指她的懷中。

溫餘初垂下眼眸，微微咬住下唇，似是要說些什麼，鈴聲斷後又很快響了起來，吵得她心緒淩亂。

“你不走嗎？”

他背後的夜空劃出一道道絢爛的軌跡，片刻綻放開來，在黑幕中歡騰跳躍，看著他被光影照著的眉眼，溫餘初再也克製不住。

她顫抖著指尖一把抱住這些天瘦弱不少的江一舟。

“相信我好嗎？待會無論看到什麼，一舟，你都要相信我是愛你的。”

那人眉眼纏繞上醉人的溫色，遮住了眸底冷寂的寒川。

“嗯，我知道。”

溫餘初緊緊摟住他，等到懷中的鈴聲再度催促時，她沒走兩步，忽得回頭看向那個在煙火中佇立的身影，明明不過幾步的距離，他恍若杵在世界之外。

“記得相信我，一舟！我是愛你的。”

說完，她握緊了手機，步履匆匆地離開。

江一舟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過分吵鬧的煙花讓他的心緒陡然放空，那份曾經打在他靈魂烙印中的背影，同溫餘初一樣，走向他那記憶深處越來越濃的大霧中。

江一舟低頭看著劉醫生發來的消息，很快乘著電梯下樓，打了一輛車到心理谘詢室，再做最後一次催眠之前，他看向劉醫生。

“等我醒來之後，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送我離開這座城市。”

“你放心，我已經拜托我朋友讓他幫忙給你提供新的住處和生活，那裏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你。”

江一舟點點頭，輕輕吐出一口氣。

“謝謝。”

再次醒來後他茫然地看著劉醫生，劉醫生的笑容溫和，說要帶他去一個很好的地方生活，江一舟沒有拒絕，跟著他上了車。

這座城市的夜裏不知為何涼意陣陣，江一舟剛要關上副駕駛座的窗，就看到對麵的大樓熒幕上有對笑容燦爛的情侶。

那個女人在漫天煙花墜落的夜空下一把撲到站在對麵的男方懷裏。

“醫生，那屏幕上的兩個人是誰？他們看起來很幸福。”

“我也不知道。”劉醫生搖搖頭。

街區斑駁的燈影拂過江一舟的麵上，他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在遠處煙花爆開的瞬間，揚著眉眼笑了起來。

“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很難得一件事吧，雖然隻是一對陌生人，但我希望，他們以後都像現在這樣幸福。”

江一舟挪動了一下身子，頭靠著椅背眯著眼小憩。

那些到底是別人的事，他現下最重要的，是要去劉醫生口中所說的很好的地方。

那就和這座城市，說聲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