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隻是隔著手機,江一舟也能感受到她湧動著難以平靜的情緒,她聽起來很害怕,好像這件尋常的事於她而言天塌一般。
“我今天很累。”
江一舟的聲線輕輕的,透著幾分疲憊。
他並不想和溫餘初扯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就算再累你刪微博幹什麼?你是不是不愛......”
溫餘初嗓音中夾雜著痛苦的哭腔,話還沒說完,江一舟就掛斷了她的電話。
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江一舟冷淡的麵容上劃過一絲輕微的諷刺。
她真的演得太好了。
江一舟略白的臉上掠過病態的笑容,他甚至好奇,若是溫餘初知道他已然通曉她所有的計劃,又該是怎樣的神情。
他很快搖搖頭,比起那些,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江一舟抬手推開個體谘詢室的門,看向那邊坐著的劉醫生,含笑走了進去。
同劉醫生告別後,他回到家吃完藥後,就沉沉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江一舟聽到臥室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混合著風雨的腥味充斥著他的鼻翼,他被人從夢中拽醒,茫然地看著那張即便慌張卻仍舊嬌豔的臉蛋。
“你為什麼掛我電話,我給你打那麼多電話你為什麼要關機?”
那人撞入他的懷中,略微濕氣的烏發蹭在他的下頜,不顧江一舟的掙紮,牢牢地環住他的腰。
江一舟沒有回複她,被吵醒的他腦袋淩亂得要命,見他半晌不回複,懷中的溫餘初似是想到了什麼身體僵住,那顆心懸掛在梁上,她不安抬眸,死死克製著嗓音的顫抖。
“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發現什麼?”江一舟順勢問她。
明明他什麼情緒都沒有,可看著他那雙眼,溫餘初喪失了對視的所有勇氣。
“沒什麼,我就是在想我們當初官宣的時候,你非要拉著我去遊樂園,你還記得嗎?當初有一個五歲的小男孩,非要拉著你玩碰碰車,最後還被你給氣哭了。”
溫餘初揚唇笑著,平複好心緒後,長睫微微掀起。
“你還記得嗎?”
“有這回事嗎?”江一舟定定看著她,他的神態帶著茫然。
仿佛那些事情已經從他的腦海中剝離,隻有她溫餘初一個人知道。
“你不記得了?你怎麼會不記得呢?”溫餘初的眼神中閃爍著焦急的火花,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江一舟真的不記得了。
他模糊中隻能想起他發過官宣的微博,至於那天的種種,不知在什麼時間迷失在記憶深處的大霧裏,而他不會再向前一步。
“我真的很累,我想睡覺。”他說。
看著他那張過於乏累的臉,溫餘初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讓他躺了回去。
但她淩亂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她掀開了被子,頭靠著他的脊背,那份不安的心才穩穩落回原本的位置。
天還未亮時,江一舟聽到背後的人起身,步伐淩亂地衝進衛生間幹嘔。
好不容易那股難受勁過去,溫餘初盯著鏡麵中的自己,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麵色霎然變白。
等到江一舟再度醒來,就看到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條。
“早餐給你買好了,就在床頭的飯盒裏,我今天還有些事,晚上再來陪你。”
江一舟看都沒看一眼,把那張紙條丟進了垃圾桶,他翻出了幾個大黑色塑料袋,把家中關於溫餘初送給他的東西全都扔到裏麵,連帶著她買的那份早餐。
做完這一切後,他甚至都沒叫司機,獨自一人開車出了市區,直至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才把那些東西從後備箱取出來,從口袋掏出了打火機。
熱滾滾的火焰跳躍著,映照著他疲憊卻堅定的臉龐。
他不僅要忘掉溫餘初,他還要將他們之間的一切焚燒殆盡。
等到做完這一切回家後,江一舟就看到郵箱裏多了一封郵件,那是一張孕檢報告,看清楚上麵的那些字眼後江一舟的腿僵持在地。
他下意識地去查熱搜,結果剛點進去就看到齊解帶著溫餘初在婦產科檢查的照片,各種角度都有,齊解將她珍視地摟在懷裏,而一旁的溫餘初指尖輕撫腹部,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容。
她懷孕了。
但最近他們都沒發生過什麼關係。
這個孩子顯然是齊解的。
江一舟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翻著那些帖子下麵興高采烈的祝福評論,他隻覺得指尖越來越冷,甚至連握住手機都倍感吃力。
齊解是故意的,他這次沒戴口罩,連衣裝打扮都是他的風格。
還沒等到計劃的那天,齊解就堂而皇之地占用他的身份。
這一刻,仿佛連這個世界都以為,溫餘初是懷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