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這種抹去記憶的藥物是被國內明令禁止的,而且會對你的心理和生理產生副作用,你確定要使用嗎?”
江一舟點點頭,果斷在那人遞過來的合同末尾簽了字。
“嗯,為配合藥物使用,接下來的半個月我會為你提供相應的催眠服務。
在這段時間,你可能會逐漸缺失記憶,導致記憶不完整,直至半個月後療程結束。”
拿了藥之後江一舟便坐上了車,車子啟動後他低頭滑動著平板。
平板正播放著不久前的綜藝,溫餘初在節目裏拉著他的手,宣告她在半個月後會舉辦一場全城煙花秀向他求婚。
看著那張明媚動人的臉蛋,江一舟不耐地息掉平板屏幕,就聽到前頭的司機傳來羨慕的聲音。
“江哥,溫總對你可真好,一手把你捧紅不說,還為了堵住家族裏對你不滿的人的嘴,年紀輕輕憑一己之力成為秋城唯一的女首富。
現在還要辦煙花秀,這一場下來,估計得好幾百萬吧,就是為了哄你開心。”
哄他開心?
江一舟眸底浮現出一抹諷刺。
這七年來,溫餘初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喜歡他,估摸著他再多刷幾個下,也都是溫餘初怎樣怎樣愛他的視頻。
他們又怎麼知道,那個看起來癡情多金的女人,實際上從七年前開始,就在編織一場蒙騙全世界的把戲。
她愛的從來都不是江一舟。
她最真實的感情,是為全天下人不恥的,她所愛的,是她父母的養子,毫無血緣關係的哥哥齊解。
這些年來,她明麵上同他扮演感情恩愛的男女朋友,實際上每到夜幕降臨,她都會回到溫家的老宅,同齊解醉生夢死,纏綿悱惻。
江一舟頭靠在車窗上,城市的夜燈光影斑駁落在他的臉龐,他恍惚想到了當年他和溫餘初的初見。
高三那年,他父親剛因病去世,茫然無措的他碰到了回學校拜訪老師的溫餘初。
他聽到溫餘初同班主任說:“年齡是小點,但沒關係,老師,以後他的生活都由我全權負責。”
班主任的聲音格外詫然。
“不過你還別說,要不是我把他從高一帶到高三,我都差點以為他跟你哥是孿生兄弟了,幾乎一模一樣。”
當時的他並沒有在意溫餘初前麵的話,隻覺得那日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很溫暖,往後的他不必處在寒冷刺骨的冰窖中。
他自幼父母離異童年缺失,她就買下一整座遊樂場彌補他愛的缺失。
他自小勤工儉學局限在一方小小天地,她就在高考後帶著他環遊世界,讓他看到此生都不一定看到的風景。
他心情低落獨自舔舐傷口時,她什麼都顧不上,退掉一切事務隻為留在他身邊逗他開心。
正是因為她太好了。
他發了瘋地去愛溫餘初,為了她願意放棄他心儀的專業,從一個懦弱話少的少年一路成為赫赫有名的影視紅人,這是他來錢最快的方式,他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邊。
他做到了。
但他也發現了她的謀劃。
她把江一舟推到全世界人的麵前,就是為了有一天,讓齊解用江一舟的身份,在眾目睽睽之下,成為她的愛人。
至於他,一個無父無母又無背景的普通人,溫餘初有千萬種法子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下車時夜風抹去了他眼角的淚,剛進家門,就看到背著包要出門的溫餘初。
看到他的那刻,溫餘初忙滿懷擔憂地握住他的手。
“大晚上你去哪了?手怎麼這麼涼,我還說去找你。”
說著,她緊緊握住他的手,低頭輕輕哈氣。
“好點了沒有?既然回家了,那就早點休息,對了,餓不餓,這些天為了拍電影你控食好久了,我給你做了些菜,你放心,量不會太多,都是你愛吃的。”
江一舟緩緩點點頭,走了幾步將外套脫下,視線下意識地落到餐桌那邊的飯菜上,眼神微涼。
不等他開口,突然傳來了消息提示音,轉身就看到溫餘初正盯著手機屏幕,耳尖微紅,照片上的那人指節分明的手輕撩著衣服,堪堪遮住他一半的肌肉線條。
察覺到什麼,溫餘初忙關掉手機,臉上的溫度褪去,抬頭看著他,笑意淺然。
“那你先吃飯,我先回家了。”
是了,溫餘初從來沒把這裏當家。
溫餘初過來抱了他一下,才轉身匆匆離開。
江一舟走到餐桌前,飯菜擺盤都精致,看得出來做飯的人用盡了心思,他有些好奇了,溫餘初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為一個並不愛的人洗手作羹湯。
江一舟冷著臉,把那些飯菜全都倒進了垃圾桶。
論演技天賦,他確實比不過天賦異稟的溫餘初。
半個月後的煙花秀,就是溫餘初一直以來都等待的那個機會吧。
她會如願的。
而他,也會將這一切痛苦的回憶忘記。
江一舟從包裏拿出藥,倒在手上, 麵無表情地混著冷水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