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媽得意洋洋的說自己這一趟賺了兩百多。
我頭一次哭得撕心裂肺,質問她,「你不是答應過我,今天不撿垃圾的嗎?」
我媽拍了拍我的頭,「傻孩子,今天一天我就賺了兩百,平時撿幾天垃圾都不一定有這個錢,有錢不賺,傻嗎?」
我用被子蒙住頭,大喊道,「我就是傻子!」
眼淚狂飆出來。
我到底是為什麼要把我媽叫來看運動會?
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成為全校的笑話。
走到哪裏都被叫空瓶少爺。
哪曉得我媽直接把被子揪起來,我狼狽的模樣在我媽麵前一覽無餘。
「怎麼你還委屈上了?媽媽賺點錢讓你丟臉了?」
「我賺來的一點錢,不都供給你吃,供給你喝了?哪一分用在媽媽自己身上了?」
「沒有錢,你吃什麼喝什麼?沒有錢,你連學都上不了,你還談什麼丟不丟臉?」
說著,媽媽把棒球帽丟到我身上,「沒有錢,能買的起棒球帽嗎?你能在操場上得瑟嗎?」
合著媽媽在賽場上看到我了。
可他看見的,不是我得了冠軍。
而是我怎麼戴著棒球帽得瑟。
可我明明是高興,媽媽給我買了一個好看的帽子啊!怎麼成得瑟了?
我的心寒到了極點。
媽媽賺錢不容易,我怎麼會不知道。
她白天要去紡織廠做衣服,晚上要去撿垃圾,好不容易坐在家裏休息,手上也沒停,不是給我織毛衣就是給我編棉鞋。
同學每每笑我棉鞋的款式都太老土。
可我並不生氣,反而覺得心裏暖暖的,媽媽對我的愛全在這一針一線裏。
我怎麼會嫌棄媽媽丟臉呢?
我垂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媽媽也委屈了,坐在床邊不停地抹眼淚,嘴裏念念有詞,「我知道你怨媽媽,媽媽有什麼辦法,媽媽一個人帶你也不容易。」
「你長這麼大,你爺爺奶奶何曾幫我搭把手?不搭手也就罷了,一年到頭一分錢壓歲錢都看不到。」
「平時幹什麼都想不到你,但凡提起錢了,就想起自己有那麼一個孫子了!」
「你要怪就怪你爸爸死得早!丟下我們娘倆在這裏受委屈。」
我媽說著說著,就說到我那個早死的爸和一對整天來要錢的爺爺奶奶。
每個情節我都聽了上百倍。
耳朵都起繭子了。
偏偏我媽越說越來勁,晚上睡覺都睡的更香了。
我從沒想過,這些悲慘的經曆最後卻成了催眠曲,讓我媽睡的更香了。
後來我也明白了。
我媽對錢這麼偏執,不是她的錯。
她隻是想活下去。
更想讓我活得體麵。
我的家條件在全校是倒數,可我吃的喝的用的,包括所有的學習用品,我媽從沒有缺過我一點。
她是愛我的,隻是家裏確實沒有錢而已。
於是賺大錢的心願,就在我心裏生了根。
可我萬萬沒想到是。
哪怕我現在已經年收入兩百萬,我媽依舊改不了撿垃圾的習慣。
親戚朋友也勸過我。
老人隻是撿撿垃圾,並沒有什麼大錯。
人到老了,有點事情做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