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孩子保住了，江見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司止淵一直守在她身邊未曾離開過。

見她醒了，司止淵馬上跑去叫醫生過來，檢查一番之後確定人沒有大礙才鬆了一口氣。

蓬頭垢麵，滿臉的胡渣，江見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司止淵，他雙眼通紅，聲音微微顫抖：“小月你，怎麼會在那裏？”

江見月側過臉，本以為心已經疼得麻木了，想不到在麵對這麼不堪的事情時心臟還是像被活活剖出來般疼痛。

“東西忘拿了，我回來取點東西。”

司止淵猶豫不止，最後見江見月似乎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才定下心來。

他的兄弟們都來看望她，人人手裏還拿著花束和果籃：“嫂子，我們來看你了。”

司止淵把他們都趕走了，怕影響到她休息。

他坐在一旁低頭笨拙地削著蘋果，而江見月打開手機。

夏沐檸給她發消息，是一張b超的照片和一大束花和果籃，就在她隔壁的病房。

江見月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受司家人喜歡，隻是因為她肚子裏麵是個女孩。

盡管司止淵再三強調，不論男女他都會疼愛他們的寶貝，但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吃點好不好？”

司止淵將蘋果喂到她嘴邊，她卻無動於衷。

看著麻木的人兒，司止淵止不住的心疼，他以為她是害怕孩子流掉。

“孩子還在，很健康。吃點東西吧，就當是為了肚子裏的小生命。”

江見月動搖一下開口：“我想去海上旅遊。”

司止淵大喜，連忙答應下來，將日程提前。

後來的幾天司止淵幾乎每天都來，當隔壁的夏沐檸出院後，他來的次數變少，他還在想該用什麼借口搪塞過去，卻發現江見月根本沒有問他。

出院的那天，司止淵打個電話過來說今天有急事要忙，隻能夠讓司機接她回家，等忙完之後會立刻回家陪她。

掛掉電話，醫生敲了敲門進來。

“江小姐，這是通知書，如果你做好流產的打算，就請在這裏簽字。”

她要流掉這個孩子，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隻會給她帶來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江見月恍惚間又想起自己出軌的父親和紫砂的母親。

孩子流掉的事情，江見月再三懇求醫生先不要告訴司止淵，她自己會親自告訴他的。

出院後沒多久，司止淵就履行承諾帶她去海上旅行。

江見月的月份不大，就算孩子流掉也不是很明顯，司止淵幫她把行李放進房間裏，便帶她到甲板上看風景。

夕陽西下，天空逐漸染上一層琥珀色，波光粼粼的大海泛起金色的波濤，一如他們的第一次約會。

二人依偎在一起，靜靜欣賞著眼前的美景，享受片刻的安寧。

就在這時候司止淵的手機瘋狂震動，他看都沒看就掛斷。

可是對麵仍然鍥而不舍地打進來，男人微微皺眉。

他最後還是接起電話，不知道對麵說什麼，司止淵的聲音有些發緊，眼裏染上欲望。

與此同時江見月也收到夏沐檸發來的消息。

【就算你們準備結婚又如何，就算他特地給你安排的旅行，今晚依舊會在我床上。識趣點就早點離開他，將司太太的位置讓出來。】

這不是夏沐檸第一次這麼趾高氣揚地說話，卻是江見月第一次回複她。

【我成全你們。】

司止淵掛掉電話疾步而來，歉意地開口：“抱歉小月，今晚有急事我不能陪你，今晚要乖乖早點睡覺知道嗎？”

“司止淵，你還記得你當初向我求婚的時候怎麼和我說的嗎？”

聽到江見月喊出他的全名，男人的心臟驟然一緊。

“對著大海發誓，你說過要愛我一輩子。而我和你說，若你不愛便可直接告訴我，我願意離開。”

江見月背對著落日，在廣闊的背景下露出笑容的女人顯得自由灑脫又無法觸摸，但是那抹笑意未曾到達眼底。

司止淵握緊手機，青筋突起，他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卻被躲開。

“我這麼愛你，怎麼會騙你？明天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司止淵瞞著她買下十套百萬婚紗，還將婚禮司儀帶上了船，就是為給她一個難忘的海上婚禮。

江見月最後一點的愛意也隨著這海風消散。

她看著最後一點餘暉笑了笑：“司總，不是急事嗎，怎麼還不走？”

一股難言的恐懼席卷司止淵的全身，他突然不敢離開。

強烈的感覺告訴他，若是這次離開，他們就再也沒辦法相見。

壓下內心的不安，司止淵深呼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最終還是離開了。

這裏是海上，小月就站在這裏，能有什麼事？

“那明天見。”

江見月目送著男人離開，直到他進入屋裏看不見，她沒有一絲挽留。

“再見。”

她喃喃道。

天氣瞬息萬變，一到晚上突然刮起狂風驟雨。

司止淵還在跟夏沐檸雲雨的時候，江見月帶走房間內所有的東西。

船即將停靠在英國的碼頭。

她出示船票，又給服務員多塞幾張鈔票，男人看她一眼開口問道：“現在天氣很惡劣，你真的要下船嗎？”

江見月點點頭。

臨走前她思考再三，還是用手機給秦夭川發了一條信息：【倫敦電影學院】。

隨後刪掉所有的信息，隻留下夏沐檸給她發的內容後關機把手機丟到服務員懷裏。

所有跟司止淵有關的相冊與禮物都被她丟入海中。

江見月拿出新的身份證明，壓低帽簷直直往前走。

盡管是一夜的風雨，但是過後便是嶄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