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醒來的時候，身旁坐著的是那位天界來的神祇。

見我醒來，他臉色有些複雜，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救了我，這裏又是什麼地方？”

“忘川崖底。”天沐幹巴巴的回應。

我下意識撐起身子，卻發現身上原本血淋淋的傷口，早已被天沐治愈。

就在我想道謝時，卻突然僵住了。

我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癟下去的小腹，甚至不死心的伸手覆了上去。

沒了......什麼都沒了......

我感受不到腹中胎兒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胎兒沒保住。”天沐移開眼睛：

“忘川崖的罡風沾之必死，我救下你的時候，你腹中的胎兒已經替你......”

剩下的話他未說出口，我卻明白了。

這個我期盼了百餘年，在我肚裏待了不到三個月的孩子，沒了......

甚至還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親口放棄的......

天沐手足無措的掏出帕子，慌亂的給我擦拭眼淚：

“垣，你別哭了，別哭啊......”

“跟我回去吧，回天界好不好？”

我無聲的流淚，天沐的話我似乎一點都沒聽進去。

不知就這樣過了多久，我突然踉踉蹌蹌的站起來。

“帶我回去，我要見蕭槿。”

天沐見我雙目無神，隻能無可奈何的帶我飛了出去。

或許連地府都在憐惜我的喪子之痛，原本在行刑時還好端端的天氣，此時卻下起了瓢潑大雨。

我淋著雨，猶如行屍走肉的回到了寢宮。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才看到帶著滿臉喜色回來的蕭槿。

看到我，他絲毫不意外。

或許是我臉色憔悴的太明顯，讓他想起昨天他居然舍棄了我這個枕邊人，去救蘇靈的事。

蕭槿蹭過來拉住我的手：

“蘿茯，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我之所以選擇救蘇靈，是因為你我夫妻共享靈力，可以確保你掉下忘川崖也安然無恙。”

我沉默的看著他。

安然無恙？

他憑什麼這麼自信，覺得以他和我共享的靈力，足矣應對罡風的威力？

昨天如若不是天沐和我可憐的孩子，我隻怕早成為了忘川崖下的一具白骨。

或許是被我盯的不自在，蕭槿摸了摸鼻子，

隨後猶猶豫豫，卻又帶著掩蓋不住的喜悅開口：

“蘿茯，我告訴你一件喜事。蘇靈懷了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子嗣！”

見我沉默，蕭槿輕咳一聲：

“你別這樣看著我，蘿茯，我是五方鬼帝，不可能一生無嗣，你的身體又無法懷孕，你不能奢求我就這麼守著你一輩子。”

原本已經對蕭槿麻木的心，聽到這番話，還是不由得泛上了刺痛。

我無法受孕是因為誰？

我奢求他守著我一輩子？

可，這明明是從前他主動奉上的誓言。

蕭槿放開我的手，語氣裏帶上了強硬：

“蘇靈懷上我的孩子，是天大的喜事，你當開心，不要善妒！”

“半個月後我會昭告地府，娶蘇靈為妻，二後並立。”

“蘿茯，你懂些事，不要讓我難做。”

怕我胡鬧，蕭槿甚至隱隱散發出了鬼帝的威壓，以此來震懾我。

我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心裏隻感覺無限的淒涼。

在我經受喪子之痛的時候，他卻要我慶賀蘇靈懷孕之喜......

我木然的點點頭：

“好，那就恭喜帝君得償所願。”

我態度的突然轉變讓蕭槿有些吃驚，但他自然樂意看我乖順的樣子。

他匆匆的來，又匆匆的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裏終於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