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2

一整晚，有關生死的念頭，一直盤旋在許懷安的腦海裏揮散不去。

他控製不住地去想，係統所謂的“死亡”究竟是何方式。

況且，他真的甘心嗎？

真的舍得嗎？

就算沒有攻略係統，麵對著沈箐箐這樣一位溫柔貌美，對自己處處上心的女人。

他真的可以徹底放下嗎？

......

隔日夜晚，失聯一整天的沈箐箐推開了家門。

她帶著疲憊的麵容，嘴角卻扯出一絲笑意，走向許懷安。

“寶貝，我忙完回來了。”

“特意買給你的，肉鬆青團，快嘗嘗。”

沈箐箐坐到許懷安身旁，距離不遠不近，剛好夠她將手中青團放到他的手裏。

許懷安接過青團，低垂著眼，一動不動。

“怎麼了？”沈箐箐問。

許懷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苦笑著將青團放到茶幾上。

“沒怎麼，我現在不是很想吃。”

“是嗎，”沈箐箐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她伸了個懶腰，淡淡道，

“我還記得你最愛吃青團，以為你會很高興來著。”

許懷安不僅不愛吃，他甚至青團過敏。

那麼她是記成誰的最愛了？

答案不言而喻。

許懷安此時本該難過的。

可大抵是想著沒剩幾天能見到她了。

又或許是沉溺在這一瞬的溫柔之中。

許懷安輕輕覆上了沈箐箐的手，目光深情地看向她，緩緩朝沈箐箐靠近。

在彼此呼吸交疊的刹那，沈箐箐卻偏頭躲開了。

掌心的溫熱落了空，許懷安竟在她的臉上讀出了一絲尷尬。

而許懷安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握，破碎僅在一瞬間。

“呃，寶貝，我......”

沈箐箐偏著頭，上半身不受控地後仰。

許懷安見此，滿腹的委屈奪眶而出。

他明明才是她的未婚夫。

她卻為了另一個男人潔身自好。

思緒全然被複雜的情緒所掌控，許懷安不管不顧地俯身過去，顆顆眼淚都砸在沈箐箐臉上。

“箐箐，別躲開我......”

他再次傾身，這次甚至用上了點蠻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和誰過不去。

是顧知遠、沈箐箐，還是他自己。

可沈箐箐似乎也是來真的。

她伸手擋了許懷安兩下，最後忍無可忍地一把將他推開。

許懷安往後踉蹌一步，直接坐到了茶幾上。

手也撐到青團上，瞬間將其碾得稀碎。

“許懷安，你冷靜點。”

沈箐箐語氣雖不重，卻是帶了些不耐。

她站起來，似是溺水獲救般喘了幾聲粗氣，才道：

“你知道的，我曾見過你......你被他們......”

“我真的接受不了。”

短短兩句話，又似一道重錘，狠狠砸向許懷安的心。

那是在二人剛剛訂婚，顧知遠還未歸國時發生的事——

沈箐箐被仇家綁架。

沈父白手起家，一路得罪了不少人。

仇家們便夥同一起，點名道姓要沈箐箐的未婚夫拿著贖金獨自前往。

許懷安心急如焚，沒有多想。

不料仇家拿了贖金，也不甘心就此放過。

他們邊高呼著要給獨斷專行的沈家一個教訓，邊當著沈箐箐的麵，將許懷安摁在地上，淩辱了一番。

待到警察趕到時，許懷安衣服襤褸，眼裏無光，整個人仿若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他本以為自己在沈箐箐的陪伴下，能夠漸漸放下那段最灰暗的過去。

原來自始至終，放不下他過去的人，是沈箐箐。

“所以，你不願再碰我，是因為那天......？”

許懷安嘴唇翕動，腦子裏糊成一片。

“可是這明明......明明不是我的錯......”

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的問題，是出在顧知遠身上。

卻沒想到，她是嫌他臟了。

那他這些年的努力，到底算什麼？

“我從來沒說過這一切是你的錯，我就是......”

沈箐箐急切地原地來回走了幾步，終是在幾番斟酌後放棄。

“算了，我今天很累，不想跟你聊這個。”

“我去洗澡了，你早點休息。”

說罷，她轉身就走。

許懷安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悲痛不已。

眼裏卻再也流不出什麼了。

指縫間殘存著青團的黏膩，許懷安宛若失了靈魂一般，走到浴室外的洗手池前。

側麵掛著沈箐箐換下的衣服。

許是剛剛情緒太過激動，許懷安一時沒有注意。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裙子處竟然有些許黏膩。

經過人事的許懷安，自然知道這是什麼。

鏡子裏倒映著許懷安憔悴的麵容，他就這麼看著，忽而釋然地笑了。

不論是何種原因，似乎也不重要了。

牆上的時鐘一分一秒地過去，昭示著許懷安生命的倒計時。

而他這荒唐的夢，也是時候該結束了。